“那你說假話來哄我高興也行。”

“沒有。”

邵亭濯愣了一下，便十分愉快地笑起來，“這還差不多。”說著他又攬住她的肩膀，“好啦，不要胡思亂想了，若是明蕊真來找你，你就大聲喊我，哥哥一定替你把這個道理給她講得明明白白。”

邵懷熾忍俊不禁，也沒有再說什麼，有意地控製著分寸往他的懷裡蹭了蹭，蹭完了心下踏實了許多，臉卻倏地熱起來。

她掩飾地往耳後彆著被夜風吹亂的發絲，想，這個晚上實在是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感。

近些年她和他的相處隻能算是基本和諧，雖然從小一起長大養成的習慣使他們並不很避諱部分親密舉動，卻鮮少似今晚這般親密地依偎談心。不過仔細想想，這樣的“親密”其實也都沒有超出兄妹的範圍，甚至更接近兄弟，可她怎麼就是會有異樣的感覺呢？而且，他……是不是也有？

算了算了，也許是她心裡裝了太多的回憶，想多了呢？

亂七八糟的念頭讓她稍稍有些慌亂，趁著邵亭濯沒說話，自己在腦海裡飛速地重溫著兩人方才的舉動和言語，忽然抓住了一個不太對勁的細節。

“誒，三哥，你怎麼知道我伏擊鳳帝的那天沒有月亮？”

她清楚地記得，因為第二日白天還會有一場苦戰，所以那天送她出發後，邵亭濯就回去睡覺了，直到她得勝回營後才起。那天正值望日，她出發時月亮又圓又亮，在她到了目的地後才被層雲遮了個嚴嚴實實，以邵亭濯一貫的睡眠質量，他不可能到了那個時候還沒睡著。

邵亭濯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腦勺，似笑非笑道：“那晚你第一次獨自帶兵出戰，麵對的還是鳳帝，你該不會以為，我真能睡得著覺吧？”

邵懷熾吃驚地“啊”了一聲，“那你？”

“扮作趙乙，替了他的身份，偷偷跟著去的。”

邵亭濯記得住軍中近一半人的名字，哪怕是最普通的小兵；邵懷熾可記不住，她回憶半天，也想不起趙乙是誰，更想不起“他”那晚有無異常，便更覺得難以置信。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

“提前告訴你，怕影響你的決斷；事後告訴你，怕你覺得我不相信你的能力。”

邵懷熾一時難以從複雜的情緒裡掙脫出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三哥，對不起。”

“對不起？”邵亭濯樂了，“怎麼忽然道歉呢？這三個字從你嘴裡說出來，真是非常彆扭。”

邵懷熾張了張嘴，卻覺得很難解釋清，也很難說出口，便隻好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改口笑道：“勞煩三哥苦心培養，十分慚愧。”

“那倒確實。”邵亭濯點頭，“培養你的時候，我的心裡的確很苦。”

邵懷熾一怔，“什麼意思？”

這回輪到邵亭濯沉默了，過了好半天，他才歎了一口氣，似是對她說話又似是自言自語：“有些話一直想說，但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今天說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