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帝接過字條,一眼看去,眉頭皺得更緊。他將字條收起來,拽起被子給邵懷熾輕輕蓋上,“熾兒,你不要操心這些了,好好養傷,快快好起來。”說著他蹭了蹭邵懷熾又乾又白的嘴唇,端起碗來親自拿勺子喂她喝水。
眼眶熱得厲害,邵懷熾張嘴去喝,水還沒進嘴,眼淚卻先一步掉了下來。
謹帝喂了她兩口水,又伸手給她擦眼淚,她接過他的手握在掌心,眼淚掉得更快,“舅舅,要不是三哥來得及時,熾兒就再也見不到您了。可是我聽說他是逃出來的,能不能求您看在他是為了救我的份上,饒過他這一次啊……”
“是啊,是他救了你……”
說完謹帝便沉默了,半晌,問她:“熾兒,你跟舅舅說實話,你昨天晚上,給他報信了嗎?”
這一句話把邵懷熾問慌了,她一定是被打傻了,才沒有想到這麼關鍵的問題——她總不能說是春郎去報的信吧!
可是在那個情況下,誰替她報信才是合情合理的?更何況,信是報到寧陽獄去了的,但謹帝明明吩咐過她,邵亭濯被關的事,不許告訴任何人。
也就是說,她無論回答真話還是編一個沾邊的謊話,都隻能證明她做了抗旨的事情。而且,她的答案,還未必和邵亭濯對得上。
心念飛轉,她最終選擇了裝傻,“沒有啊?誒,您的意思是……”
謹帝歎了口氣,道:“熾兒,朕知道你素來和老三感情最好。若是證明他和鄭王沒有什麼勾連,而且他是聽到消息專程趕去救你的,朕自然可以從輕處置。”
他說到這裡停了停,邵懷熾本就虛弱,此時隻覺得眼冒金星,幾乎要昏厥過去。
“可如果他是事前便已逃出,甚或……謀劃你的事情來騙取朕的信任……”謹帝道,“那朕便不能饒他,而且他也不值得你來求情。”
邵懷熾無話可說,她知道自己這舅舅實在是不太“聖明”,卻又無可奈何,隻好裝出一副“居然還有這種可能”的表情,愣了一會兒,道:“舅舅,我相信三哥他不會的,求您一定要好好聽他解釋啊!”
“好,放心。”謹帝道,“朕說過,朕一定不會冤枉他的。”
確定謹帝已經走遠之後,邵懷熾輕聲喚了喚春郎,卻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平日裡,春郎無事時常常會藏身於她的周圍,以便在她需要幫助時立刻出現,所以這次才能及時向方冷瑜、山海、邵亭濯報信。
然而上午她醒來後,擔心謹帝會秘密處置邵亭濯,便讓春郎去寧陽獄盯梢了,所以她現在叫他沒回應,也在她的預料之中。
其他人輕功不如春郎,現在去寧陽獄風險極高,所以她隻能暗暗祈禱,祈禱邵亭濯能夠成功地化險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