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亭濯道:“我大陳沒有哪個女子生來便該和親,悅和也好,謙和也罷,沒有任何不同。謙和替了悅和之事與熾兒毫無關係,你儘可向父皇求證;今後陳梁若再開戰,我會儘力保護謙和,不是為你,是為她。這些話信與不信看你自己,但我要警告你,你若敢再動熾兒一根汗毛,我便敢當著父皇的麵將你千刀萬剮。”
說罷他揪住邵固垣的衣領向外一推,“滾!”
邵固垣跌倒在地,摸過自己的折扇,起身整了整皺褶的衣服,神情竟迅速恢複了平時裡的雲淡風輕,令人完全想象不到方才那個瘋狂的模樣。
他微微一笑,連眼神都柔和下來,“愚兄先行告辭,熾兒好好養傷,來日方長。”
待他行出院門,邵懷熾嘖嘖歎道:“實在看不出來,五哥吧,不僅壞,他還瘋。不知道他怎麼會覺得是我提議送走謙和的呢,難道因為我給悅和求過情?是不是有人挑撥?”
邵亭濯乜她一眼,坐下給她整理剛才那一滾滾亂了的被褥,“還叫哥呢,人家可沒把你當弟弟,想殺你給自己妹妹報仇呢。”
邵懷熾讓開地方給他整理,笑道:“‘哥’呢,就是一個稱呼,我不一定把對方當哥,對方也不一定把我當弟,對吧,‘三哥’?”
笑聲傳到屋外,一直並排蹲在牆根的山海和方冷瑜轉了個身,背靠牆壁肩並肩坐著。
山海道:“二位殿下也算因禍得福,借此機會看清彼此的真心。”
方冷瑜一胳膊肘懟過去,“禍是我家殿下的,福還不一定是誰的呢好吧?”
山海揉了揉她的胳膊肘,委委屈屈地道:“阿瑜,你家殿下都對我家王爺敞開心扉了,你怎麼還對他有敵意呢?”
方冷瑜無話可說,賭氣地哼了一聲,道:“反正,他倆要真的打算在一起,需要麵對麻煩甚至是危險的,還得是我家殿下。”
過了兩日,邵懷熾勉強能夠在他人的攙扶之下走路了,兩人便啟程回宮。
見過謹帝後,邵懷熾便去祺華宮探望母親。
邵誦言見到她這虛弱的樣子,便又掉了兩滴眼淚,將她攬在懷裡歎了半晌的氣,又問她:“熾兒,這次你可看清了?”
邵懷熾認真點頭,“看清了。”
“你看清了什麼呢?”
邵懷熾一時沒有回答。
邵誦言一瞬不瞬地注視她許久,也沒有等到一個答案,眉心便顯出一道淺痕,說話的口氣倒還沒有不耐煩:“傻孩子啊,你的舅舅那麼寵你,他們還敢趁著他眨眼的功夫,想要致你於死地。這說明我跟你說過的話,沒有半句虛言:你隻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保護好自己,其他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
邵懷熾點頭,“母親,我懂的。”
“你不懂。”邵誦言摸了摸她的頭發,“我還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嗎?這次是老三救了你,你肯定又要對他舊情複燃,甚至想要依靠他。”
“我……”
邵誦言卻不打算聽她解釋,繼續道:“但是你應該看到,他可以越獄,可以冒犯皇後,卻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因為什麼?自然是因為他自己足夠強大,強大到眼下沒人敢動他。這一點,他自己真的不清楚嗎?讓他最終決定越獄救你的,究竟是‘他想’,還是‘他能’?孩子啊,千萬彆犯傻。退一萬步說,假設他來救你的時候真的懷了冒險之心,但事實是,他再晚來一點點,你就沒命了。所以即使他願全心全意護你,你就真的可以高枕無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