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都沒猶豫?”
“一點點都沒猶豫。”
邵懷熾抿唇而笑,雙臂抱緊了枕頭,將發熱的臉整個朝下埋進去,滿足地歎了口氣。
夜裡,平蕪花榭,這是她脫險之後春郎第一次露麵探望她,將那個驚心動魄的晚上具體講給她聽。
“會相愛的人總會相愛。”春郎含笑道,“恭喜殿下了。”
邵懷熾捧臉笑道:“春郎說話就是讓人開心。”
“那春郎可能還得說兩句讓您不開心的。”春郎坐在桌邊,以手托腮,意態柔和,“現如今的形勢和三年前無甚不同,您真的想清楚了嗎?”
邵懷熾笑容微斂,緩慢地搖了搖頭,道:“你誤會了,我還沒有想那麼多。反正我們如今朝夕相處,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春郎點頭道:“也好,殿下舒心就好,不必勉強自己。”
忽的一聲門響,邵亭濯舉步邁過門檻,見邵懷熾趴在床上捧著本書看得眉頭緊鎖,便將手裡的托盤放在桌上,不無遺憾地道:“薑公子走得真快,不然還能嘗嘗王廚娘的手藝。”
這短短一句話險些讓邵懷熾咬了舌頭,她把下巴從枕頭上抬起一點,磕磕巴巴道:“薑……薑公子?”
“是啊。”邵亭濯將滾燙的小米粥在兩隻瓷碗間倒來倒去,“我感念他報信之恩,叫那個名字,總覺得不太尊重。”
邵懷熾往被窩裡縮了縮,道:“你……都知道啦?”
“你覺得我知道了什麼?”邵亭濯舀起一勺糖放進粥裡,然後又舀了半勺,“說來聽聽。”
“嘶……陰險……”
“嗯?”
“新鮮。”邵懷熾奮力眨巴眼睛,“這粥裡的棗兒一股子清香味,新鮮得很。”
邵亭濯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一邊筷子勺子並用地去棗皮,一邊道:“薑少淳,定安十八年梁國送來的樂伎之一,入宏王府;定安十九年,被宏王虐打致死,屍首不知去向。”
邵懷熾仿佛沒有聽懂的樣子,舔了舔嘴唇,衝著粥碗抬了抬下巴,“來……來一口先……”
邵亭濯單手舉起碗來,轉過來又轉過去地把玩,就是不起身給她遞,“邵懷熾,你厲害呀,把一個梁國人藏在采芳閣裡整整七年,教訓起我來倒是義正辭嚴,嗯?”
察覺到繼續裝傻似乎有點危險,邵懷熾忙道:“不是,三哥,楚氏幾乎屠了薑家滿門,春郎一心向鳳帝尋仇,他不會有問題的。”
邵亭濯本是故意逗她,卻看她當真慌慌張張地給他解釋,本就沒什麼血色的嘴唇白得更加徹底,他便頓時後悔不已,忙起身走到她床邊坐下,舀起粥來遞到她唇邊,“我知道,我知道,快喝吧。”
邵懷熾詫異地觀察著他的神色,木木地張嘴喝下他遞過來的粥,心不在焉地嚼了兩口,唇邊依稀浮上一點奇怪的笑意來,“三哥?”
“嗯?”
邵懷熾壓低了身子,以一個仰視的角度望著他,笑道:“你這麼溫柔,我一時有些不習慣。”
“怎麼,你喜歡我凶一點?”邵亭濯故意將眉一橫,“快喝!”
邵懷熾忍俊不禁,懶洋洋地趴回枕頭上,張著嘴“啊”了一聲,等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