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侍郎毫不懷疑,若他說“能”,今夜他府中的刀就真的會出現在齊王手裡。他抹了把汗道:“有此嫌疑……而已。”
討論至此,漸成僵局。邵懷熾心想,此事今天大概很難真的找到一個直接的“鐵證”,博弈雙方其實都隻是通過辯論來爭取謹帝更多的認同而已。想要讓邵亭濯擺脫嫌疑,還得抓出幕後的黑手才行。
思及此,她心中靈光乍現,稍加盤算後,便上前半步道:“舅舅,雖說即使這暗器是三哥的,也不能證明他便是刺客;但若能證明這暗器是偽造的,那麼,也便多了一條抓出刺客的途徑。所以熾兒以為,與其在此爭論不休,還是先令人鑒定一下這暗器為好。”
謹帝見她開口,露出一點略顯欣慰的微笑來,道:“那你說說如何鑒定呢?”
“不知舅舅是否記得,熾兒和三哥少時跟隨滕師傅習武,因滕師傅不慣用飛鏢,所以三哥用飛鏢的功夫還是自行練習而成的。當時大概是定安十八或十九年,您聽說此事,專門找到民間極負盛名的鐵匠韓給他打造暗器。熾兒聽說鐵匠韓早於定安二十年左右已經去世,所以這飛鏢若是偽造的,上麵的字定非鐵匠韓真跡,舅舅可命人查驗字跡,便知真假。”
聞言,謹帝認同地點了點頭,邵懷熾鬆了口氣,微微一笑。
她說的事情發生在定安十九年,她記得清清楚楚,因為謹帝同時還命民間工匠給她打造了她的長槍。
但是她故意說錯了一個重點,那就是,當年給他們鍛造武器的工匠,不是鐵匠韓,而是與鐵匠韓齊名的鐵匠孫。
此事當年是謹帝臨時起意,然後交代給曹修禮親自去辦的,其他人多半無從得知,而曹修禮自然不會拆穿她。待會兒她將情況向謹帝說明,還可以請曹修禮幫忙作證。
幸好如她所料,謹帝已經不記得是哪個鐵匠了,不然若是他當場“拆穿”她,事情就不太好辦了。
之所以冒險撒這個謊,她自有算計。直接比對鐵匠孫的字跡自然也可知曉飛鏢的真假,隻是若是真的,便於事無補;但如果鑒定結果是鐵匠韓,就必然是有人左右了鑒定過程,到時候直接抓了負責鑒定的人拷問,自然比調查飛霄衛或偽造飛鏢之人容易得多。
隻要揪出誣陷之人,邵亭濯的嫌疑自然解脫,說不定,還能順便解決她和邵亭濯一直頭疼的證據問題。
事情按照她說的去辦了,謹帝命人將邵亭濯帶到一座偏殿暫候,也暫時控製了今夜救駕之飛霄衛,然後又布置人手調查方才宴會上的毒酒之事。
安排停當後,見邵懷熾還沒有走,謹帝招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來,道:“熾兒,你有什麼話說嗎?”
曹修禮給她把椅子都搬好了,她卻沒有坐,而是跪地道:“請舅舅恕熾兒欺君之罪。”
謹帝詫異地“哦?”了一聲,卻並沒有責怪之意,再次招手讓她坐過來,道:“到底怎麼了?”
於是邵懷熾便坐過去,確認了一下門外無人偷聽,才道:“熾兒方才故意說錯了鐵匠的姓氏……”為了防止給曹修禮帶來嫌疑,她沒有說下去,而是轉頭對曹修禮道:“當年的事是曹公公去辦的,曹公公不知是否還記得?”
曹修禮能陪伴謹帝多年,自然也不是簡單人物,他俯身道:“回陛下、殿下,老奴記不清了,但是經手過的差事一樁樁一件件老奴都在紙上記著呢,請容老奴去查。”
“不必了。”謹帝擺手,“熾兒你說便是。”
邵懷熾道:“謝謝舅舅信任熾兒,可是這畢竟是大事,還是請曹公公查一下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