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亡身(三) 不能殺鬼……可沒說不許……(1 / 2)

斂青山 向野之島 4616 字 10個月前

兩人當機立斷,決定前往李府。

“煩請你帶路。”木昭將紙條遞回,向老頭微微一欠身。

“哎,哎,好嘞……”老頭喜形於色,千恩萬謝地連連鞠躬,往前去了。

一路上,燕澤一直在套這個老頭的話。

“這幻境到底怎麼回事?李老爺知道什麼?你們如何得知我和這位姑娘會捉鬼?紙條是誰給你的?”

“老奴當真、當真不知曉哇,”老頭轉過臉來,一臉苦相,非常無奈道,“老奴隻不過、不過一介區區下人,在老爺手、手底下混口飯吃,才主動領了這傳話的差、差使,請這位鬼公子莫、莫要再為難老奴啦……”

燕澤一皺眉,正待再問,木昭卻給他使了個眼色,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

木昭是前天才換了一身藍衣,可紙條上已經寫明她是“藍衣負劍”了,說明寫紙條的人近日就在他們附近。以木昭和燕澤的能力,竟無法察覺一個暗中窺探的陌生人,這隻能表明這人的實力遠在他們之上。既然如此,這人的底細就不可能被這樣三兩句話輕易問出來。連一個家奴都知道的話,他躲躲藏藏還有什麼意義?

再加上這老頭子磕磕巴巴的,就算真知道什麼,一時半會兒估計也掰扯不清楚,不如不問。

……隻是釣月照魚。

她眸光閃了閃。

這人與先前在春嶺鎮留下簪子和桃木劍的朱姓陰陽先生會是同一人嗎?他究竟要乾什麼,為何屢屢給自己師門的暗示,卻遲遲不肯露麵?他想表達什麼?讓木昭知道自己一切儘在彆人掌握嗎?

木昭麵色不變,內心卻微感不安。

這梧桐鎮裡處處透著古怪。

無論是方才荒無人煙的房屋、突然出現的酒客,還是如今人頭攢動的街道,顫顫巍巍的老頭……都帶著一股極不和諧的詭異氣氛。

木昭直覺不對,但又說不上來,隻覺得心裡煩躁得很,像一團灰霾糊了眼,怎麼揮也揮不開。

燕澤見她沉默,飄到她身邊,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

木昭偏頭看向他,燕澤滿臉關切,她輕輕閉眼,衝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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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到了,二位大人。”老頭提了圍腰下擺跑上前,為木昭和燕澤拉開了大門。

入眼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影壁——真正意義上的金碧輝煌,漢白玉製,其間鑲了黃金雲紋,每朵雲中間都點綴了一顆鵪鶉蛋大的、翠綠的翡翠,頂上吊一盞晶瑩剔透的七彩琉璃燈,要多閃亮有多閃亮,要多花哨有多花哨。

這一開門實打實給門口的二人來了個下馬威。

木昭:“…………”

她移開了目光。

“嗯……怎麼說呢……確實挺有錢的。”燕澤掐著下巴點評道。

——就是土了點。

他與木昭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想了這句話。

老頭卻沒在意他們的感受,對著門口的小童道:“煩請通、通報一聲,就說老張頭把捉鬼人帶、帶到……”

“閉嘴閉嘴,嘰嘰歪歪的煩死了……”

小童沒等他說完,翻了個白眼,拿出個小錘,在一旁銅鐘上重重一敲,大聲喊道:

“捉鬼人到——”

不遠處又傳來一聲鐘響:“捉鬼人到——”

不久又聽聞敲鐘聲,喊聲卻聽不清晰了。

鐘聲剛歇下不久,又是一下:“進來吧——”

小童不等第二聲鐘響,極不耐煩地伸手在鐘上一敲:“行了,進去吧。”

目睹一切的燕澤:……你們怎麼整得比皇帝還繁瑣。

老頭看著板著臉的小童,衝木昭和燕澤歉意地一笑,迎上去:“二位大人請進。”

木昭頷首,邁步前瞥了那小童一眼。小童一屁股坐在門檻上,把玩著手中的小錘,一個眼神都不曾分給他們。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個門童長得有些眼熟。

她收回目光,和燕澤一起跟著老頭走進院裡。

看清這院內的一瞬間,木昭腦仁一痛,所有思考戛然而止,隻覺得自己眼睛被毆打了。

色彩各異的花,無論品種、大小,被連枝帶葉塞在同樣色彩各異的花瓶裡。粗略看去,琺琅彩的、琉璃的、青花瓷的、紫砂的、白瓷的……大大小小花花綠綠,顏色雜亂如畫家洗筆未涮開的水壇,竟毫無規則地擺滿了整個院子。

她一時頭暈眼花,連移開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移。

燕澤更是沒眼看,伸手捂了眼睛,單憑知覺麻木地往前走著。

……突然覺得剛剛那個影壁挺好看的。

終於過了這傷眼的地方,走進內府,風景忽邊。中心一汪小池,上橫石拱橋,周圍栽了些文竹,除此之外竟沒有多餘的裝飾了。

燕澤鬆了一口氣,隻覺神清氣爽。

“老爺,老奴領貴客進、進來了。”老頭碎步走上,佝僂著身子,在門口恭敬道。

“進。”門內傳來一聲懶洋洋的命令。

“是、是。”老頭笑容滿麵地拉開門。

一個胖乎乎的身影坐在正中,按壓著眉心,瞥都沒有瞥他們一眼。後麵站了兩個女孩,正賣力地扇著扇子。

——想來這便是李老爺了。

“老爺,我……”

“行了,你下去吧。”李老爺無力地擺了擺手。

“這、可、您說的、貴客帶到就……”老頭急迫道,奈何口齒實在不清,什麼也沒說出來。

“把嘴閉上,老爺讓你下去,沒聽到嗎?”李老爺身後的一位婢女慍怒道。

“是……是……”老頭連忙提著圍裙走出去,帶上了門。

木昭靜靜地站在中間,沒有說話。

“你找我們來到底乾嘛?”燕澤雙手環胸,問道。

“這沒你說話的份,我找的是捉鬼人,不是鬼。”李老爺瞅了他老大一眼,撐著黃金鑲的花梨木椅子,艱難地站了起來。

燕澤:“????????”

大概有生之年……不,死後三百年也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對燕澤講過話,他一時懵了,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捉鬼人,你好。”李老爺直接忽略了他,對木昭道。

木昭禮貌道:“你好,我叫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