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誠被最後一聲怒吼,嚇了一哆嗦,他不敢問,一雙從來都無畏的眼睛裡出現了害怕。
“不用問了,沒跑了,倆父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和自己的弟弟,這就是報應……”
短短幾個字,節日的氣氛,被擊得粉碎。
許安聽到報應兩個字滿麵驚恐,腦袋裡的血液像煙花一樣炸開,思想頃刻間被憤恨吞噬。
他輪起拳頭就往林子棟臉上操去,一拳下去就收不住了,像一個按了開關的機器,機械地輪著拳頭,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拳。
林子棟半躬著身體,硬扛著,直到許安手有熱辣的感覺傳來,林子棟突然站起身子把許安推開,朝門外衝了出去。
許安來不及閃避,身體一下去失去了重心,往後麵倒去,倒在一有溫度的身體上。
許安覺得連吸呼都痛,“我要殺了林子棟。”
“先去看看他們。”
許安這時才反應過來,包廂門已經開了,程誠也不見了。
程芳芳還在那頭汙言穢語,許安對著手機暴躁地吼道:“阿姨,你說夠了就閉嘴吧。”
許安心底生出了恐怖的恨,他真的想把林子棟弄死,還有程芳芳這女人。
他要把林子棟弄死。
許安跟著秦遠剛走到包廂門口,就聽到‘砰、砰’的響聲,聲音像從地獄發出的悶響,不寒而栗。
走廊的儘頭,林子棟趴在窗戶邊大喊了一聲,“程誠。”
就往樓梯口跑去。
許安心臟一緊,一股寒意沁入了身體,也跟在林子棟後麵連滾帶爬地往樓下跑去。
樓下的花圃裡,程誠的身子壓在一堆紅色的花海中,像古代被祭祀的人被綁在火上烤,紅豔豔的一片,失去了求生的意識。
已經有幾個人圍上去了,林子棟像丟了魂的空殼,衝著靠近程誠的人吼,“醫生沒來,你們誰也不準動他。”
林子棟重複了幾遍,跪在程誠麵前,放聲大哭,許安從來沒聽過男人可以哭得那麼大聲,絕望又過於響亮的哭聲,引來更多的圍觀群眾。
許安看著不斷走近的人,發現大晚上不睡覺的人真他媽的多。
他渾身充滿了無力感,挪著軟泥的腳步,想往花圃邊靠。
“彆去。”秦遠拉住許安,用手蒙住他的眼睛,“三樓,下麵是泥地,摔下來被幾塊廣告牌擋過,肯定沒事的。”
“你跟我保證,誠兒沒事,你保證他沒事。”
許安細碎地不斷念著這幾句話,思想和行為早就不受自己控製了。
“我保證,我保證沒事。”
秦遠深鎖著額角,看著花圃裡的人,像個破碎的布娃娃,他並不能保證什麼。
很快救護車的聲音在遠處響起,‘嗚嗚’地朝KTV的方向開來。
許安看著一閃一閃,若隱若現的救護車燈光,絕望地問秦遠,“你長得像誰。”
秦遠心痛地按住許安的雙肩,仿佛要給他力量一般,“你放心,我肯定是我爸生,我爸在外麵也沒兒子。”
許安像個提線木偶,點了點頭,看著幾個白大褂用擔架,把程誠抬上了車。
程誠躺在上麵,像一片薄薄的紙,特彆的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