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和許安來到醫院，程誠剛從ct室裡推出來。

幾個醫生邊跑邊穿著白大褂，跑到林子棟身邊，對他說：“林先生，現在就進手術室。”接著對著剛檢查完的醫生說，“片子馬上做出來，送到手術室。”

聽到人還能進手術室，許安才從戰戰兢兢中回了一點魂，他想再撲上去打林子棟，被秦遠從身後死死地抱住了。

林子棟整個臉已經腫得，看不清五官形狀，腫成一條線的眼睛，一直落在沒有了知覺的程誠身上，他跟著幾個醫生上了電梯。

許安狠狠的掙開秦遠，瞪了他一眼，按了另外一部電梯，秦遠也跟著許安擠進去了。

手術室外，林子棟站在門前，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那個門，其實什麼也看不見，林子棟像屏蔽了整個世界，沒有任何表情，感知、麻木地守在那裡。

許安不信鬼神不信佛，所有的善良之舉都是因為道德約束，和社會責任感，進寺廟從來不點香，也不放生，遇到化緣的人會捐錢，下雨天看到沒傘的老弱會遞上一把傘，他扶老攜幼，好善樂施隻是想給世界一點愛，人間會更值得更溫暖。

內心充滿了力量，都是來自於對世界美好的認識，絕對不會做不明白其中意義的事。

喜歡秦遠是他目前唯一，不知道意義為何的事，他做了，得到的、看到的結果並不美好。

在遇到秦遠之前，他沒有把握能掌控欲望，便都壓製了。

二十多年生而為人的時間裡，隻有喜歡秦遠這件事，是跟著欲望走的，欲望一旦掌控不好便是毀滅的開始。

許安突然覺得，他們幾人都很可憐，難道這就是喜歡了男人的報應？

手術室的門被推開，護士拿了幾張手術單，“請問哪位是家屬，來簽個字。”

許安剛想站起來，林子棟就接過了醫生手上的單子說：“我是他哥哥。”

哥哥？哥哥這個詞，是多有安全感的詞，程誠正遭受的危險和痛苦全都來自哥哥。

許安做了程誠快二十年的哥哥，都把他保護得很好，林子棟呢？他憑什麼，哥哥這詞一出現在他身上，就把程誠的整個世界催毀得如此徹底。

護士是位三十多歲的女士，聽林子棟這麼說，稍稍愣了一下，便把筆遞給了林子棟，“林先生，您可以先去處理一下臉上的傷，手術沒那麼快做完。”

林子棟一邊簽著字一邊問：“傷得怎樣了。”

聽似不經意地問話，聲音卻不自覺地顫抖著。

“手腳骨折，脾臟破裂，您放心，手術室裡的幾位醫生，是海城最優秀的幾位主刀醫生，會儘力的。”

聽到這句話，許安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出來。

有錢人真好，護士不會冷冰冰和你說，任何手術都有風險，傷得這麼重，請您做好心理準備。而是把好聽的，有利的話說出來安慰你的情緒。

護士進去後，林子棟才就著手術室外的門，蹲了下來，臉上恢複了一點人類的表情。

那表情像隻摔了一跤的豬頭，看不清楚，人的感覺就是這麼奇怪，許安能感覺到林子棟有了生人氣。

八個半小時的手術，程誠被推了出來，秦遠和林子棟一同，和幾位主刀醫生交談了一下，最後表示了感謝。

許安看著幾位疲憊不已，臉上還掛著笑容的人，發現世界依然美好，每個人都發揮著各自的能力點亮了這個世界。

這幾天許安每天都到重症監護室外麵，陪程誠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