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後還是背起包,匆匆地離開了……(2 / 2)

七情 安然許許 5237 字 10個月前

“真難得,你們之間應該沒什麼矛盾。”

沈飛想到什麼,忍不住歎了口氣,“彆提了,剛吵架。”

廖成亮想起那個和沈飛有些相似的模特,問道:“怎麼了?”

沈飛並不想細說:“也沒什麼,小矛盾,床頭吵架床尾合嘛。”

希望吧,那就祝你好運了。

廖成亮沒再問下去。

直到真正看到那些孩子們,廖成亮才慢慢感受到了沈飛那些話的意義。當時沈飛正在給孩子們分發小禮物,每一個從自己腿邊走過的孩子,或是靦腆或是奔放,或是安靜或是調皮,捧著禮物的雙手都是小心翼翼的。

這些孩子大多數都是被父母棄養,有一些是身體殘疾,有一些是智力障礙。他們的小世界殘破淩亂,像人世殘缺的一角。但當廖成亮看著一個頭發稀疏暗黃的小女孩開心地從自己身邊走過,撞到自己時仰起頭笑著向自己道歉,他忽然生出了一種非常踏實的感覺。

很多感歎一下子湧進了腦子裡。

等緩過神來,他環顧了一圈,忽然意識到孩子們手裡的小玩意兒有不少都是自己之前陪沈飛在國外挑禮物時見過的。

原來沈飛是給小孩子帶禮物,怪不得挑得那麼仔細,或許就是為了回來好跟他們細說典故。

這種愛心公益活動,廖成亮很早以前也參加過。多年過去,流程還是差不多,領導講話、表演節目、高校學生愛心傳遞、做衛生等。

不是廖成亮夜郎自大,沈飛把自己叫過來拍照,著實有點大材小用。

活動上的照片隻是記錄事件,實在拍不出什麼新意。但私下照片,他倒是有幾張比較滿意。一張是沈飛在牆角哄孩子,一張是沈飛圍著和小孩們同款式的圍脖,坐在孩子們中間,扯著喉嚨,和大家一起高聲唱歌。

其實,不去想他和傅炎的那層關係,沈飛當麵給廖成亮留下的印象,大多是像這樣積極陽光的。如果他能遠離那些欲望的溝壑,應該會活得很好吧。

忙活了整整一天,中午大家站在辦公樓窗戶邊吃完了盒飯。直到晚上七八點,沈飛才有空帶著廖成亮去食堂坐下好好吃東西。

“真不好意思啊,亮哥,今天算我又欠你一頓飯,有空一定給你補上。”

廖成亮下午幫忙搬東西搬得肩膀痛,胃口也不是很好,“嗯,好,再說吧。”

沈飛在自己的麵條裡倒了很多醋,倒完攪拌著。

廖成亮聞到一股很濃烈的夾雜著蔥香的醋味,他抬頭看一眼沈飛,“我聽工作人員說,你在這邊很多年了,大學還沒畢業就來這邊做公益了?”

沈飛嘴裡包著麵,回答得有點含糊,“是啊,都快十年了。”

“怪不得你說在這兒付出了很多心血。”廖成亮可能是被沈飛的吃相影響,胃口好了一點,他吃了一大口麵,又問:“那時候你和傅總還不認識吧?”

沈飛不知道他為什麼提到傅炎,疑惑地抬起頭。

廖成亮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他有點僵硬地轉移話題,“我很少參加這種公益活動,今天來,感覺孤兒都挺可憐的。”

“其實也不一定。”沈飛停下大口吃麵的動作,稍稍直起身,撓了一下頭說:“我也是孤兒。”

廖成亮吃驚地看向他。

沈飛繼續說:“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先後去世了,不過我挺幸運的,我姑媽收養了我,對我一直很好,跟親身的一樣。”

廖成亮不知道說什麼好,半天擠出一句,“不好意思啊。”

“沒什麼呀。”沈飛說:“我真的挺幸運的,我姑媽有兩個孩子,家裡條件也不是很好,但他們從來沒有虧待過我。我哥和我姐,就是他們家倆孩子,早早就不上學了。但是他們都覺得我成績好,有天賦,執拗地要供我上高中上大學。幸好高中上學有人資助,大學可以自己賺學費。要不然我很可能因為覺得不想虧欠他們而放棄上學,也就走不出山裡,遇不到現在遇到的這些人了。”

沈飛停了一會兒,像是笑了,有幾分神秘地說:“亮哥,你猜,資助我上高中的人是誰?”

廖成亮咯噔一下,忽然有一股詭異的寒意沿著脊椎自下而上,竄進他的腦子裡。

並不等他回答,沈飛就說出了答案,“對,就是傅炎。那時候他還很年輕,可能是為了站穩腳跟吧,跟政府合作了不少資助項目。你不是問我大學的時候認不認識他嗎?我上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他了,我向學校詢問過他的信息,搜索過他的照片。不過他不認識我,他資助的學校和人太多了。”

“後來你們怎麼認識的?”

“我個子高嘛,上學的時候兼職做模特,後來直接簽了公司。沒想到公司老板娘的老公居然就是他。”沈飛說到這兒不知為何忽然‘哈哈……’笑了兩聲,又迅速停下,不僅不繼續笑了,甚至露出幾分反思的表情,然後說:“我在那時候的公司大門口遇到他,鼓了很大勇氣,上去跟他說了話。”

廖成亮見他若有所思,似是在回憶當時的情形,“你應該挺感激他的吧?”

沈飛說:“何止是感激,一度把他當成我的信仰。我做公益也是受他影響,那時候要繳學費,沒什麼錢。我心想,我沒錢,但是有力氣呀。一有時間我就去福利院呐、養老院呐,幫忙乾活兒。”

說著話,沈飛的麵已經吃完了,他開了瓶紅茶,咕嚕咕嚕兩口,半瓶水下了肚。

廖成亮還有小半碗麵,他忽然又變得沒胃口。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為什麼總是無法拒絕沈飛的電話和邀請,沈飛這個人雖然整天笑嗬嗬的,甚至偶爾賤嗖嗖的。可不知為什麼,他身上又總透露出一股神秘又可憐的氣息,也許是一種宿命淒涼感。

沈飛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他接通,殷勤地一連‘哦哦哦好好好’了好幾聲,然後掛斷。

廖成亮抬頭問:“傅總嗎?”

“對。”沈飛把冰紅茶蓋上,塞進包裡,然後呆呆地坐著等他。

“你先走吧。”廖成亮說:“我待會兒還想上個廁所……順便拍幾張夜晚的照片。”

沈飛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那……我就先走了,晚上還是那個人送你回去,車就停在大門口。我和院長打過招呼了,你吃完飯就不用再去打招呼了。”說完,他又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背起包,匆匆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