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手縮腳躺在床上的三個男人全都坐了起來,“沒呢。”
沈飛的床離門最近,他套上鞋,把門打開。
校長把手裡的塑料袋提了提,衝沈飛笑嗬嗬地說:“我猜你們睡得沒這麼早,餓不餓?晚飯吃得這麼早,現在還不睡估計得餓了。不知道哪個家長在我辦公室門口放了袋兒紅薯和一條魚,你們要不要起來吃紅薯?我去蒸。”
沈飛回頭看一眼,點頭說:“好啊好啊。”
“行,我先去蒸。你們待會兒下來,也問問曹小姐。”
廖成亮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和一群人圍在學校食堂的不鏽鋼蒸菜台前麵等紅薯吃。而學校的校長正在另一邊的灶台上有模有樣地做紅燒魚。
校長把魚燒好,把盤子遞給他們,“你們先去吃,我把這兩個備好的菜也炒了,五分鐘。”
沈飛他們把魚和碗筷都擺上桌,等著校長過來一起吃。
陳宋湊上去嗅嗅,“這魚好香,他真厲害。以後,他就是我唯一的偶像,我實在太崇拜他了。”
曹淑夏看一眼玻璃窗內的人,對方個子並不高,但形象實在高大,“是真的厲害,很難不崇拜。他把這裡當家,對學生儘心儘力,很偉大。不過,他以後打算怎麼辦?國家對異地任職乾部是有針對性的住房政策,但是老家那邊他不用回去嗎?”
沈飛說:“聽他意思,好像是打算將來把父母接過來養老,但是不打算結婚。挺好的,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人生選擇權。不需要總想著未來,過好當下就行。”
曹淑夏和陳宋都點頭,“也對。”
菜很快就都上了桌,五個人坐下來一起吃。應該是都餓了,總覺得這幾道菜比白天食堂阿姨做的香得多。
他們邊吃邊聊,菜很快吃完了,卻不見飽。
偏偏蒸菜裝置在蒸紅薯上不太給力,半天沒熟。
校長擼擼袖子,“我先去下點兒麵條。”他說乾就乾,不顧沈飛的阻攔。
幾個人等麵條的時候,沈飛手機來了電話。
“你來這兒了?這麼晚跑過來?”沈飛接通,一會兒便露出了吃驚的表情,然後站起身來,“你等會兒,我出來接你。”
顯然,電話那頭的是傅炎。
桌上其他幾個人也都很吃驚。
曹淑夏倒是最快反應過來,“傅炎這麼晚到這兒來找你?他打算住這兒嗎?”
沈飛掛了電話說:“我也不知道,得問問他。他被值班室保安攔在校外了,我去接他。你們幫我跟校長說一聲,很快過來。”
他匆匆地離開,留下一桌子人表情各異。
尤其是廖成亮,他很不解,曹淑夏明明白天還在對沈飛和傅炎的關係冷嘲熱諷,怎麼到了晚上,人真的來了,她又一副平和歡迎的態度。這種真性情的女人,喜惡也是可以收放自如的嗎?
鄉下的車子不多,停車的地方也不好找。沈飛出了學校,找了一圈才看到傅炎的車。他把車停在一棵靠近牆腳的香樟樹底下。
車裡隻有傅炎。
沈飛開了車門進去,“你自己開車過來的?”兩地離得不遠不近,不尷不尬,地鐵高鐵都不通,隻能開車。
沈飛又問:“你這麼晚過來乾什麼?我不是說了明天就回去嗎?”
“沒多想,出了公司一腳油門就過來了。”傅炎一本正經地說,“少見你一秒就少活一秒。”
他是真心這麼覺得的。
但在沈飛聽來就隻是情侶間常有的情話,當然,他很愛聽,張開雙臂湊上去,“我知道了,你是來要抱抱的。”
隔著中控台,擁抱不太舒服,兩個人一會兒又放開了,隻是牽著手。
沈飛反應了一下,“不對,你不下車是打算待會兒還要回去啊?那不行,這都快半夜了,你的開車技術我不放心,不能放你走。要不你明天就彆上班了,下午跟我一塊兒回去。”
傅炎有點猶豫,他明天有個會要開,他一般不會推延開會時間。
“放你開夜車回去是肯定不行的,最多讓你明早走。”沈飛衝他撒嬌,“要是能跟我一起,就更好了。”
……
廖成亮在桌上等了一會兒,起了身說:“我去看看。”
曹淑夏抬頭疑惑地看他。
“紅薯好了,麵條也要坨了。”
彆的鄉鎮小學,每日在學生老師全都離開後會鎖上大門,不留保安。但這兒有學生寄宿,晚上保安室裡會留個值班大爺,周末也是如此。
此時大門鎖著,靠近保安室的小門也是合上的。
附近沒有彆的燈,隻有小門上方吊著一盞很亮的led工礦燈,燈的吊杆很短,幾乎可以算是沒有。
保安大爺白天特意認了一下他們幾個人的臉,見廖成亮過來,他隔著玻璃朝外大聲喊話,“剛才你們出去了一個,你也要出去呀?門開著。”
“謝謝。”
走出那道小門後,廖成亮踏出的每一步都是猶豫不決的。
他在想,傅炎這麼晚,又這麼遠地跑到這兒來做什麼?想到自己第一次撞見他們在一起時的場景。
不該是這樣的,沈飛是個很好的人,他的交友,他的性格,他的三觀都很好,他該有光明的未來。可偏偏因為一份恩情,他成為了欲望的傀儡,或者說是彆人發泄欲望的工具。
廖成亮一麵覺得,這關我什麼事兒?一麵又想,我要是能幫他,拉他一把也不是不行。
他在校外尋了一圈,遠遠看到那輛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車,黑色的車子停在月光照不到的黑色樹蔭裡。
廖成亮擔心自己又撞見什麼不該看的,猶豫著要不要靠近。
車門忽然打開了。
沈飛衣冠齊整地出來,坦坦蕩蕩地衝廖成亮擺手,“亮哥,你出來找我們的嗎?好,這就回去。”
駕駛室的門也打開了,傅炎從車上下來,衝廖成亮點了點頭,依然是疏離淡漠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