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人死不能複生，即便強行逆轉天命喚回魂魄，也會因魂魄不全而神智不清。希望你好好行使閣主的權力，不要做出讓我失望的事情。”

“是。星君一定不辜負帝姬期望。”

“很好。”煙榕點了點頭，又對墨淵使了個眼色。墨淵走上前來，動作卻有些僵硬。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墨淵，我……”

“藥閣星君，你記住，我今天之所以站在這裡，完全是因為帝姬的緣故。我現在依舊想手刃了你，很想。”

“日後你若需要幫助，我必然鼎力相助。這次的事真的很抱歉……我也沒資格求得你的原諒，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墨淵臉色冷了下去，一秒也不想多待，徑直往門口走去。快走到門口時，他又停了下來：“若還有下次，我絕不會手下留情。”說罷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宮裡還有些事需要處理，我也要先回去了。”煙榕說，“我給你帶了些補品，已經讓鴛紅拿去了。你好好休養身子，我先走了。”

“恭送帝姬。”

返回天宮的時候，墨淵依舊繃著一張臉，嘴抿成了一條直線。

“墨淵，你過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什麼事。”因著還在生藥閣星君氣的緣故，他的語氣也透著幾分僵硬。

煙榕看了看四周。兩人此刻已經到了天宮的後花園，眼下正是午膳的時候，四周並沒有人。她輕輕拽住了墨淵的手。對方停了下來，一臉懵圈地看著她。她踮起腳尖，“啵”地一口親了一下，又迅速離開。

“煙兒……”墨淵呆住。

“你今天做得很好，我很喜歡。”

“很喜歡……？”可他的臉色明明那麼臭，語氣也很僵硬。

“沒有人可以強迫你一定要原諒他，你也可以選擇不原諒。畢竟我家小墨受了那麼大委屈呀，對吧。但你還是選擇跟我去了。你去了，並且勇敢麵對了。所以我說，我很喜歡。”

“誰是小墨。”墨淵一臉“不情願”地扭過臉，卻悄悄紅了耳尖。

這一切自然逃不過煙榕的眼睛。她將他的臉掰正，一定要他直視著自己，深深看進了他的眼底：“你是我的小墨。不管你是生氣還是難過，我都很喜歡。”說完，輕輕吻了上去。

墨淵感受著唇齒間的柔軟，覺得自己快要無法呼吸了。自從和煙榕在一起後，他覺得自己愈發柔軟了起來。曾經那這顆心臟脆弱又冰冷，如今卻逐漸變得柔韌又強大。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不同於前幾次的淺嘗輒止，煙榕更加大膽地撬開了他的牙關，開始入侵他的世界。唇間的柔軟蔓延，他隻感到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無法思考了。一吻畢，墨淵的臉上哪還有剛才的冰冷，隻剩下粗重的喘氣聲和眼角綴著的一點淚光。

“走吧，午膳有你喜歡吃的烤鵝。”煙榕輕輕掐了掐他的掌心，背著手走在了他前麵。墨淵隻覺得腳下發軟，一個踉蹌差點摔個嘴啃泥。

“等等我！”他追了上去。

“紅兒，過幾日我要去人界為母親斂骨，你可願隨我同去？”

“紅兒願意。”

“殺害母親的人若非墨淵，便另有其人了。我一定要把他找出來……”藥閣星君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微微發抖。鴛紅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他的額頭，發現那裡依舊一片白皙時才鬆了一口氣。她輕輕握住藥閣星君的手：“裴星君，我們一起找吧。”

“好。”藥閣星君看見鴛紅正時不時瞟自己的額頭，不禁發笑，“怎麼，你還擔心我會成為墮仙？”

“……是有點兒。”

“我現在有你了啊，”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她，“我答應過你，不會離開。決不食言。”他們都知道，這個“離開”是什麼意思。

鴛紅摸了摸他的頭發，無聲地抱住了他。藥閣星君心裡一熱，緊緊環住了鴛紅的腰。

幾日後，人界。

“母親，我來了。”為了避免騷亂，藥閣星君和鴛紅特地隱去了身形。此刻，二人站在一棵巨大的古樹下。時不時有農夫挑著鋤頭經過，但因著法術的緣故，沒有人發覺樹底下站著兩個人。

“母親，這是紅兒。母親應該也很高興兒子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吧。”

鴛紅隨著藥閣星君跪了下來。許久後，藥閣星君施動法力，土地開始鬆動，一塊塊的白骨脫土而出，也被他施法掩去了蹤跡。二人填好土坑後又在樹下坐了許久才離開。

“四處逛逛吧。”藥閣星君說。

小村莊和過去相比似乎沒有很大的變化，村裡的老人卻早已換了一波，曾經熟悉的孩子們也大都不見了蹤影。他慢慢走著，似乎自己還是曾經那個裴星君。當看到不遠處的土屋時，他不禁眼神一動。不論過去多久，雙腳總是無意識地將他帶到這裡。

推開年久失修的木門，灰塵揚起。屋內僅有的幾件陳設略顯淩亂，明顯有被翻動過的痕跡。不用想也知道是帝姬和墨淵乾的。他走上前去四處翻找，想再看看還有沒有彆的東西剩下。

“星君可是在找這個？”鴛紅緩緩掏出了那幅畫卷，“那日我特地去找帝姬討了來，幸好沒有太大破損。”

“紅兒，謝謝你！”藥閣星君看到那幅畫頓時眼睛一亮，欣喜地接過，慢慢看了起來，似乎永遠也看不夠。畫這幅畫的時候，母親還年輕，父親也還在，一切都沒有發生，他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裴星君。那是他此生最好的時光。

他輕輕摩挲著畫卷，半晌，抬起頭問：“紅兒想和我入畫嗎？”

“什……什麼？”鴛紅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說，紅兒想不想同我一起入畫？隻有你我。”

“願意！”鴛紅笑了起來，“不過得等我去買幾件新的衣衫首飾。”

“現在這個樣子就很美。”藥閣星君笑著將她攬入懷中，吻了吻她的頭發，“紅兒不論變成什麼樣都很美。”

鴛紅有些羞澀地輕捶他的胸口：“你這人，從前竟不知你這般油嘴滑舌。”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藥閣星君趁人一個不注意一把將她抱起，轉了一個圈，“以後慢慢發現吧！”

“啊！裴星君！你放我下來！”

“就不！”

“你放不放！”

“就不！”二人的笑聲回蕩在屋子裡，久久不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