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 彆亂摸。(2 / 2)

一席話宛如雷霆震悚,劈得律鴻音麵色發白。

若是他爹的私生子,自然得不到嫡子之稱。可若是嫡子,他母親又……

“公子您小時候走失過一回,可還記著?”

在律府一貫的說法中,三歲的律鴻音曾經被人販拐走,直到五年後才再度被尋回。律鴻音當年高燒一場,走失的記憶都模模糊糊記不得了,但誰也沒有懷疑過律府小公子的身份真實性。

眼下伍氏卻這樣說……

難不成,難不成他並非是律府那位走失的小公子?

伍嬤嬤又道:“這位哥兒在塞北長了十幾年,冷不防被官府發覺、通告於咱們府上,老爺得知後便命人連夜接回,算算時候,也該到了……”

律鴻音這幾日都在國子監候著齊鷺,怪不得對此事毫無耳聞。

伍氏又福了一福便忙著張羅去了,隻留律鴻音站在風口中,心中扯出萬股亂麻織網。

伍嬤嬤這番話裡傳達了兩個意味。其一,這個從天而降的律家公子是官府找到的,並非父親有意尋找;其二是父親接回得緊急,若常人便道他是念子心切,可律鴻音卻深諳父親秉性,知他冷血多疑,斷不存在思子之說。

故而大約是父親顧及官場上的聲望身份,這才不得不把這上不了台麵的兒子接回來。

律鴻音心下稍安。既是如此,便不算威脅。於是穩步回了自己的宅院,見小犬在簷下神色懨懨地趴著,他伸手去摸,卻被那雪白的團子靈活躲開。

那雙滴溜溜的眼睛瞪著他,很敵視似的。

律鴻音隻得收了手。

院中侍從議論紛紛,青禾去而往返,麵色緩和一些:“公子,奴才已替您打探過那人的消息了。”

律鴻音聲音有些抖:“如何?”

“據說麵黃肌瘦,神色呆滯,與您一般年紀——或者略大些——但是大字不識一個,是個鄉野間跑大的山娃子。”

青禾寬慰道:“想想也是,那樣的窮地方哪裡長得出聰慧之人?公子您驚才豔豔,便是此人歸來,也不過是您的陪襯而已。”

“陪襯”這話未免惡毒,律鴻音心中雖覺有些不妥,但聽了這番話,方才的慌亂的確被撫平不少。

的確。

何必擔憂?想來這個人也掀不起風浪。

不必害怕。

律鴻音暗暗給自己鼓勁。就此對著銅鏡整飭一番儀容,將腰間犀帶束得更緊一些,挺直脊背微微仰起下巴。

嗯,黑衣玉犀,端正清貴。

隻是會不會有點凶?要是換淺色衣裳會不會顯得溫柔一些?

律鴻音糾結著,身上大氅卸也不是,穿也不是,正是苦惱之際,便聽窗外小廝來報:“公子,人來了,老爺命您到堂中迎接呢。”

律鴻音一驚,忙不迭地把半脫的外衫披上,也顧不得再細細打理,便穿過遊廊往正房去。

院中桃花正盛,一路穿花而過,少不得驚落幾處紅蕊。墜落的桃花瓣順著微敞的領口滑進脖頸,引起輕微卻難以忽視的瘙癢。

律鴻音趕至堂中,發絲略亂,胸膛起伏著輕輕喘息:“抱歉父親,我……”

話音未落,卻被一個高大的影子籠罩全身。

律鴻音先是看到了鹿皮銅甲裹覆的勁瘦腰身,以及鐵製臂縛上猙獰的獸紋鏤空。略略抬頭,即刻對上一雙漆黑森冷的眸子,狹長眼尾劈開薄刃,看人有種審判般的漠然。

眼前這人比他高了半個多頭,麵孔英俊到有些囂張。雖做山間獵戶打扮,通身氣質卻卓然不凡,甚至自帶清明正氣,讓人不敢小視了去。

律鴻音幾時見過這般草莽之人,倉皇間向後退去,卻聽堂上父親不滿的聲音傳來。

“阿音,見到兄長,怎麼反倒退去?”

兄……兄長?

律鴻音大震。

山娃子,麵黃肌瘦,神色呆滯……

律鴻音看著這挺拔英俊的青年,從未感覺呼吸如此困難。

而這“兄長”居然走上前來,抬起手,撫上他的脖頸。

律鴻音:“!”

生了薄繭的手指在雪白柔嫩的頸側劃過,仿佛還不輕不重地揉撚了一下那塊頸肉。薄紅從被他欺負過的頸子上蔓延到律鴻音的耳根,可這惡徒居然還要更加得寸進尺地往領口深處探去——

律鴻音羞得全然忘卻禮數,“你,你做什麼!”

“兄長”抽回手來,刀鋒般的眉宇微微落下。

聲音卻帶了與外表不甚相匹的沉靜認真。

“有花瓣。”他指了指律鴻音的領口深處,“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