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桃 “好細。”(2 / 2)

律鴻音猶豫了一下,去坐了。

“聽說父親把晏風闕也安排在了鬆鶴院?”

律鴻音:“是。不過我看他行事低調,舉止也還算,還算得體,想來應該……不成威脅。”

“得體”這兩個字繞出舌尖時,他自己的心頭先顫了顫。謊話他不是沒說過,可不知為何,這次卻有些難以啟齒。

“音哥還是不要掉以輕心的好。”律鴻葉眯起眼睛道,“正是因為眼下不爭不搶,才方便落得個淡泊名聲,說不定反倒讓人高看一眼。”

這個角度,律鴻音不是沒想到。他繃直脊背,淡淡道:“想要如何名聲都不妨,本公子的東西,他人輕易也奪不走。”

話音剛落,便見更衣之後的晏風闕姍姍來遲,漆黑眸光四下裡搜尋一番,最後一撩衣擺,坐在了律鴻音身旁。

下人端上一盤剝好的遷西板栗,赭紅的陶盤襯著金黃軟糯的栗子仁,宛若紅霞碎落金光,令人唇齒生津。隻是那一盤正好撂在了律鴻音和晏風闕兩人之間,不偏不倚,很是公道。

律鴻音想起自己卻才的豪言壯誌,即刻伸手攥住那陶盤邊緣。

“兄長從塞北來,許吃不慣這精致甜物。”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盤子,“浪費了不好,鴻音可以幫兄長解決。”

晏風闕看了看栗子仁,又看了看律鴻音。隨後也抬手,手背頂著陶盤,往律鴻音的方向一推。

“那便給弟弟吃。”

律鴻音眉宇舒展,還不等他為勝利自得片刻,便聽晏風闕又道:“板栗強脾養胃,亦有降壓之效。塞北的小孩子,都很愛吃這個。”

小……

小孩子。

晏風闕便看著眼前的清豔美人兒驀地長睫低垂,抱著陶盤開始往腮幫子裡塞栗子,很失望又很挫敗似的。

眼見一盤金黃栗子眨眼間沒了一半,他點頭道:“不過你吃得比他們快多了。”

美人兒夾著栗子的粉白手指倏忽頓住。

然後不吃了。

最後還是律父開口打破了這尷尬微妙的氣氛:“風闕啊,今日你回來,按理也該給你備些禮物。你既然在塞北長大,前些日子為父在塞北的好友正好得了串不錯的碧璽絡子,便送與你做個禮罷。”

說著便差人將那碧璽捧上席間來。

律鴻音抬眼望去,隻見那三色絲絡纏著透紅碧璽,下綴兩段和闐碎玉珠子。晃一看似是精巧之物,可席上誰人不知這碧璽在珠玉中並非多麼名貴,偶爾做點綴尚可,做禮送人實在拿不出手。

下人將其捧送給晏風闕,暗淡寒光從碧璽旁側閃過,粗拙斷麵宛若坑窪。文人配飾講求貴典雅,而這碧璽樸拙粗野,外頭卻配了絲絡和闐的華美裝飾,這樣不搭,一看就是用來坑蒙不識貨的外行的。

律鴻音看得出父親的意思。

這是在嘲諷他這個哥哥野而粗俗,配不上律府金裝呢。

更何況……

府上眾人都清楚得很,律父最恨珠玉首飾這樣無用之物,此刻將碧璽贈與晏風闕不過是做做麵子,免得叫人說他苛待骨肉。

晏風闕上前接過。握在手中掂了掂,而後居然抬頭道:“碧璽可通脈絡,清血毒,有利氣血,隻是兒子氣血過旺,佩戴碧璽反而不利養生。”

這一番話太過唐突,律父臉上神色微變,而晏風闕已繼續道:“與其平白浪費,倒不如……”

說著竟回轉過身來,“不如將它送與弟弟,也算是我這個做兄長的見麵禮了。”

律鴻音怔愣間便見晏風闕已然向自己走來,他的腦子裡登時空了,方才吃過的小栗子好像都堵在了喉嚨裡,愣是叫他一句話也漏不出來。

律父咳了一聲,“既然風闕有心,音兒你便收下吧。”

律鴻音這才如夢方醒,緩緩站起身來,要去接那碧璽。

絡子已然吊了雙股掛繩,正好能吊在律鴻音腰間犀帶上。晏風闕撚著掛繩往犀帶上扣,但他動作並不熟稔,拎著那犀帶邊緣時,弓起的指節總頂到律鴻音的腰。

堅硬的骨節從柔軟腰肢上碾過,有點粗暴,像是先前蹂躪那花蕊。

律鴻音自己都沒察覺到身體在發抖。

恰在此時,晏風闕低聲念了一句:“好細。”

律鴻音的耳頸滾燙,近乎失態地咬得唇瓣通紅:“你,你胡說什麼?”

晏風闕斂目望著他,仍是那副討人厭的坦蕩正直目光,隻是很沒風情地扯了扯掛繩,“我說繩子。”

他看見弟弟的耳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清而媚的桃花眼羞憤垂落,連那身低調華貴的黑衣都被襯得豔色生香起來。

嗯……有點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