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 接近弟弟的都不是好東西(1 / 2)

晏風闕上前一步,壓低了嗓音問他:“那是寫給齊鷺的罷。你與他……已有往來?”

見律鴻音不作聲,聲音更冷幾分,“你可知齊鷺秉性……他絕非你所看到的那樣簡單。”

律鴻音心跳驟然波動震顫起來。

從晏風闕到府上的這些日子以來,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副冷峻嚴肅的形容,待律鴻音雖說比旁人親近些,但也一直維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雖說偶有逾越曖昧的行為,但律鴻音也知道,那是因為晏風闕性子冷直不加拘束,實際上內心待他,僅僅隻是兄長對幼弟的照拂而已。

同那些真正垂涎他的人是萬萬不同的。

……可如今這一句話,仿佛有些超過這條兄長的界線了。

律鴻音希望是自己多心。他按下胸口顫動,羽睫半斂,平靜而略顯冷淡道:“我與世子殿下是同僚知音,偶有通信,也隻是論詞評政,從未僭越。”

晏風闕同他離得近,年輕狼犬的吐息是與肅冷外表全然不同的炙熱,宛如塞北大漠中舔著火舌的燎煙,能燒紅律鴻音柔嫩的肌膚一般。

律鴻音不敢看他,擔心在他那深潭般的眼中看見自己的心虛與欺騙。他很怕晏風闕忽然扯開他摁在臂擱上的手,翻開那滿紙繾綣濃情的信箋,然後看透他卑劣下賤的本質。

但是晏風闕沒有這樣做。

他隻是慢慢退遠,默默把小京巴從地上揣進懷裡。方才流露出的鋒銳陰冷仿佛一瞬間便儘數收斂,留下的仍然是那個冷靜持重的兄長外殼。

“好。”晏風闕說,“我知道了。”

他轉身要走,又在門口住步回眸,“我已向父親表明,會以陪讀的身份同你一起進入國子監,直到你結業入仕。”

律鴻音登時怔住。

那一箭挺拔背影就這樣融入門外雜竹,潮水般的愧疚感後知後覺地漫上心頭。

……怎麼有一種自己如此負心薄幸的感覺。

律鴻音緩緩撤回書閣,將那信箋撿起來看了半晌,最後還是把它折起放在一旁,重新握住毛筆。

算了。這封信,還是用尋常的口吻寄出去罷。

——卻不曾看見遠去的兄長立於落花滿地前,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緊,猙獰青筋攀上手臂。

理智。理智。晏風闕在心中默念。容易波動的情緒隻會讓人變得脆弱,唯有冷靜與理智可以操縱一切,這是他永遠信奉的信條。

“我記得你選擇我,是因為我足夠理智。”

係統有點害怕:“理論上是這樣……這個世界由於主角受脫逃而瀕臨崩潰,可是因為劇情太狗血稀碎導致沒人願意填補主角受的位置……你能來擔當重任是最好的選擇。”

晏風闕鬆開手:“我第一次想要相信你們的眼光。”攤開掌心,麵無表情道,“我已經足夠冷靜。”

係統嗯嗯兩聲,應著誇讚他一通,半晌忽然停住。

“等等,夏赴川的信你是不是忘拿了!”

晏風闕腳步一頓,清了清嗓子。

係統氣得直要掐自己不存在的人中。

連去乾嘛都忘了,冷靜個泡泡茶壺!你明明一直在慌你都沒停過!

……這樣下去還不得被黑蓮花徹底拿捏?

雖說實際上並未吵架,但那一日的事情總歸在兩人心裡種了一個小小的疙瘩。律鴻音總想找個機會與兄長重歸於好,但他還是忸怩了些,而晏風闕似乎也在忙碌自己的事情,因此這個時機遲遲也不曾到來。

直到這一日,律父安排了晏風闕與他同往國子監。

“伴讀”在如今上京求學的世家子弟中十分盛行。畢竟蔭監名額有限,有些貴胄府上總想多塞幾個兒子進來長本事,便會安排次子庶子等,以伴讀的身份陪同嫡長子入監求學。

但是晏風闕畢竟是律府找回來的親生兒子,卻隻能做律鴻音這個假公子的伴讀,在外人眼裡,分明就是折辱。

律鴻音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甘心做自己的伴讀。明明他有才學也有身份,若想一鳴驚人、叫他這個一貫的天之驕子顏麵儘失,對晏風闕來說輕而易舉。

正沉思著,青禾抱著包袱上來,氣喘籲籲:“公子,咱們這一去京中大約又要小半個月,在您元服之前,可回不來了啊。”

律鴻音已習慣了:“在國子監能靜心讀書,也是好事。”

“照奴才看可未必呢。”青禾朝後方的馬車努了努嘴,“那家夥居心叵測,指不定還會整出什麼幺蛾子來。”

驅車從安定門過,一路駛向成賢街,深入上京東城區。這一帶因有國子監與北雍貢院坐落,沾染了紛遝書卷氣,連帶著街巷兩側的市廛都布著文房四寶、扇畫百卷,雖說有附庸風雅之嫌,可也確乎與彆處市井大不相同。

再入國子監便是牌樓與三開間大門。律鴻音在集賢門下望見同窗,方才拱手全了禮數,便見對方笑道:“律兄果然還是回來了。”

“是。府上嘈雜,不比太學清靜。”

對麵的青年生了雙不甚正經的笑眼,往他身後的高大青年望了一瞬,道:“正好要提醒律兄。自你上次歸府後,掌事給蔭監的宿舍調了次序。你此次歸來,便要與那‘花下鬼’同寢了。”

花……

律鴻音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