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頸被牢牢箍緊,僅有灼熱的吐息湧入喉中。冷意仿佛登時被扯散,意識隨著窒息感的消逝逐漸回籠,取而代之的是唇瓣被封緊的密不透風,津液與呼吸一同交換糾纏。
律鴻音模模糊糊地想,這是接吻嗎?他是在和人接吻嗎?
下意識伸出軟舌回應,卻覺得堵著唇舌的唇瓣一僵,而後緩緩鬆開。
律鴻音睜開雙眸,對上晏風闕被雨水浸得更加漆黑的雙眼。
“……哥?”
……
晏風闕抱著律鴻音回到岸上,找了處雨水淋不到的角落,將他平躺放好。
律鴻音趴在圓石上吐水,不多時意識回籠,向晏風闕陳明掉下寒洞的緣故。
“……蘇宛兒要殺我,可她神智不清,那一刀未能刺中。閃躲間我便落下洞來昏迷過去,往後的事情便記不得了。”
晏風闕取石打出火來,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宛貴妃和晉王有行不軌之事?”
律鴻音點了頭:“那個打掉的孩子,大概就是晉王的孩子。”
“那她怎麼會覺得是你殺了晉王?”
“……因為我爹。”律鴻音桃花眼半闔,輕柔喃喃,“他和萬棲勾結,想要北政使的位子,宛貴妃……大約是覺得我前去晉王壽辰,就是為了害死他罷。”
“這可沒什麼道理。”
“愛人至深便不需要道理了。何況宛貴妃已然瘋魔。”
寒風湧入洞間,律鴻音沒忍住打了個寒戰,牙關顫栗不已。方才下意識屈膝蜷起身子,便覺腰肢被人攔住,而後脊背便貼上了溫暖甚至稱得上滾燙的胸膛。
晏風闕從後方抱緊他:“還冷嗎?”
律鴻音耳廓微紅,小聲道:“有一點,胸口那裡……冷。”
箍在腰上的手略微猶疑了一下,而後慢慢抬起,覆緊他衣襟下起伏的胸膛。
薄軟的胸口抵著掌心,晏風闕的呼吸頓時加重幾分,而律鴻音就這樣偎在他懷中,卻沒有半分意欲離去的模樣。
隻能硬著頭皮道:“那你,你沒有哪裡受傷吧?”
“我不知道,雖不覺疼痛,可也許有暗傷。”律鴻音的聲音無辜又真誠,“兄長懂醫,不如幫阿音瞧瞧,身上可有不妥?”
晏風闕不自在道:“阿音,不要胡鬨。”
“我看兄長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律鴻音側目過來,“隻身闖入宮中,就不胡鬨了?”
晏風闕即道:“我是……”
魚符的事自然不能與他說明,於是話頭方才出口便打了死結。半晌,隻能不甘心地收緊雙臂:“若我不曾來到,你便要溺死在這洞裡。”
說到這方洞天,律鴻音又是若有所思:“你怎麼也從上麵掉下來了?”
說起來也夠丟臉的,晏風闕壓低了眉峰道:“我見那溪水細少得出奇,覺得奇怪,一路上溯而來,誰知會踩空落洞。”
“照這麼說,你也不知能如何出去了。”
晏風闕不置可否。
律鴻音算了算時候:“照這積水的程度瞧,自我落下,已經過了一兩個時辰了。問天閣巡邏戌時中換班,眼下正是戒備加嚴之時,從洞上爬出去隻怕也會被抓住……”
他倒是不妨,可是晏風闕私闖入宮,被抓住可不是好事。
於是翹起眼尾盈盈一笑:“看來得在這洞裡小住一晚,等明日戒備疏鬆時再上去了呢。”
晏風闕剛說了好,小腹便被柔軟掌心蓋住。
“哥,你身上好多泥汙。”聲音像是魅惑的狐,“阿音幫你去那地下河裡洗洗吧。”
晏風闕按住他的手腕:“不可。你身子骨弱,不能再泡水了。”
“可是我冷,而且我嫌臟。你不洗乾淨,我就不想被你抱著了。”
晏風闕喉結滾動片刻,一聲不吭地站起來,搭手開始解腰間束帶。
……律鴻音便半倚著那圓石去瞧。微弱月色被水光折射波紋,一點一點勾勒出兄長頎長矯健的身形。流銀月華滲進肌肉紋理的縫隙,輝映著猙獰攀爬的刺青,仿若殺神一般接受古老洗禮。
這個人是很恐怖的。會掰開他的腿縫,反剪他的雙臂,壓得床榻震顫不已。
律鴻音心不在焉地撚著耳際的紅墜,無意識地並攏膝蓋輕磨。
他騙了晏風闕。
他不嫌臟。
兄長的一切……律鴻音都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