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底閃過一抹陰鷙，卻終究抵不過劇痛，隻能捧著不斷淌血的手，跌跌撞撞地向外逃去。

律鴻音手臂卸力，象牙掉在桌上，又被他顫顫撿起，在窗簾上揩淨血跡，方才放回原位。又清理好地上血點，起身之時，在對麵的鏡中看見自己透紅的眼底。

……他其實聽過這樣的說法，說萬棲與他容貌相像。

他並不想和那隻蛇蠍相似，同樣的美豔會使他想起小時看到的景象。

正沉浸在思緒之中，又聽背後有人喚：“阿音。”

律鴻音即刻換上笑顏：“哥哥。”

晏風闕的目光落在他有些淩亂的衣衫上，垂目問：“你在做什麼？”

“啊……我看這間不錯，想帶哥哥來這裡洗呢。”律鴻音興高采烈地將他往裡拉，“快點啊哥，彆傻站在那兒了。”

晏風闕一聲不吭地看著他為自己解開衣上係帶，沒告訴他方才在外頭的見聞。

……眼睜睜看著他眉眼含笑地跟著那個惡心的敗類上樓，聽見那幾個雜碎把他弟弟說成是“這小寵兒還挺風騷的”，等處理完這些狗東西，再上樓卻隻見弟弟伏在桌上輕喘。

他的弟弟。

律鴻音的中衣才脫了一半，便被人攔腰抱起，托著膝彎放入水中。

“唔，哥……”

腰背抵著池壁，就這樣被凶惡的狼叼住唇瓣。腰腹以下全部被熱水泡著，酥軟無力，幾度將要滑落。律鴻音拽著他的衣襟，顫顫叫哥。

晏風闕親他已經熟稔多了，知道怎麼扣緊他的後頸，指尖深入濃墨落發。律鴻音細白的貝齒微微磨著他的舌底，看見了虛掩的門縫，婷婷嫋嫋的水霧遮隱著門外偶爾走過的人影，雖有屏風相隔，仍舊叫他心驚膽戰。

“哥，門……”

“阿音害怕嗎？”晏風闕撥開他頰麵上的濕發，像是撫摸小貓柔軟的毛，“若是害怕，那……方才為何不關門？”

律鴻音心下一顫，難道被他看見了？

牽著他的手，放至自己腰間。

“我不喜歡彆人碰，所以要對他們狠一些。”褲沿鬆鬆掛至腿根，勒在豐潤腿肉上，凹陷出淺淺弧度，“隻有哥哥。隻要你。”

……多像是山間精怪的床笫謊言，雙修前信口胡謅的情話。明明知道信了便是危險，可麵對這雙盛滿春情的桃花眼，仍舊會心安理得地淪陷。

肌膚相貼間，隻有耳際的紅墜沒有卸下，被含在口中輕咬。律鴻音緊抿唇瓣忍著，一時間池中水浪劇烈翻滾拍騰，宛若心潮鋪天蓋地。

……

萬裡無疆回到詔獄時，羈押提審的幾個囚犯被身著玄青紵衣的宦官拉著，扔進了幽暗的地牢長廊內。

提刀上前，扼住那為首的閹人喉嚨：“誰準你們私放命犯的？”

那閹人毫無懼色，彎目笑道：“是老祖宗的令。怎麼，老祖宗要放人，指揮使不肯放嗎？”

“陛下已收了萬棲督察北鎮撫司的權柄。”萬裡無疆眼含冷毒，“如今北鎮撫司上下直抵皇命，東廠無權轄管。”

“哦，是嗎……”那閹人仍是笑著，笑聲宛若夜梟，“那便給指揮使大人看看聖詔罷。”

朱底金繡的滾軸甩到萬裡無疆身上，他陰沉著臉緩緩推開。不過看了半麵，眉宇驟然沉落，轉身拂袖而去。

……紫轡黑馬疾馳而過，待揚鞭至長生殿前，已經凍出一身徹骨陰寒。萬裡無疆扔了牌子便踏上丹墀，看見一地散落衣物，與滾落在地上濕潤碩大的串珠。

儘頭處的鮮妍美人半靠在龍椅上，聲音甜媚地接受鞭笞，素日上挑穠麗的眉眼被紅布蒙緊，掐著嗓子喚起陛下。

應德帝撂下鞭子，拎著琥珀珠上前，似是愛憐地撫著萬棲的麵頰，手下動作卻毫不留情。

“朕不過才冷落你幾天，就這樣按耐不住？”

萬棲脊背顫抖地伏在他肩頭輕喘：“奴婢就是這樣下賤……陛下不喜歡嗎？”

應德帝哈哈大笑，手掌流連在薄緞包裹的腰臀上：“可惜，朕還有折子要看。你且好好吃著，到了晚上，朕便賞你……”

殿上一陣笑語晏晏，待那一襲明黃隱於殿門外後，萬裡無疆也覺得自己沒有再留的必要了。

然而方才轉身之際，卻被人從腰後摟緊。

濃稠香意登時縈繞滿身。

“躲了這樣久，可看夠了？”萬棲精巧的下巴塞進他的肩窩，“難不成……還生我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