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問天閣能承天命,卜萬世。每隔一段時間,閣中聖壇便會降下丹書。
但是能讀懂丹書的人,到目前為止,也隻有月川一人。
月川也因此被視為天女奇妃,雖為後妃,卻能自如出入宮廷皇城,甚至可往前線,與塞北對峙。
流亡在塞北的晏風闕大約就是在那時候被她帶來大梁的。
所以……
“你的意思是,或許月川將丹書的內容告知了好友笑春風,因此椿華書坊裡,很可能藏著關於問天閣機密的記載?”
晏風闕點了頭。
而問天閣的機密,很可能,就與那個黃銅魚符有關。
他總覺得,月川似乎不是為了把他帶來大梁,而隻是為了那隻魚符而已。
律鴻音蹙眉道:“隻是如今椿華書坊已經被封鎖,日日都有錦衣衛嚴加看管,說不定裡頭的書都付之一炬了。就算要查,談何容易。”
忽然想起什麼,“錚鳴身手那樣好,或許能潛伏進去,探聽到什麼?”
晏風闕搖了頭。
“其實,她便是萬裡無疆與夏赴川的那個‘師哥’。他們三人,當年都是笑春風的徒弟。”頓了頓,“錚鳴與萬裡無疆有心結。她不願意直麵他。”
照這樣說來……
看來不想辦法解決椿華書坊的困境是不行了。
律鴻音不禁有些心累。不過是去了皇宮一趟,先是被刺殺,而後又落水,現在又牽扯上這樁麻煩的案子。
晏風闕看出他的心思,輕輕幫他按摩著太陽穴:“不必憂心,這些事為兄自會解決。”
律鴻音原是闔目枕在他膝上,聞言微微蹙眉,抬起水光瀲灩的桃花眼:“……為兄?”
晏風闕一愣:“……不妥嗎?”
律鴻音眼尾微彎:“說的也是,沒什麼不妥。”
眼下方才想起這關係有多少不妙之處。一個是找回來的真公子,一個是養了十九年的假公子。往後二人自然是要各自結親分家的,律父絕不可能讓他們一生不娶。
當然更不可能讓他二人結為夫婦。
所以就隻能瞞著。喜宴上眾賓賀那郎才女貌,殊不知才郎正抱著同樣穿了紅裝的幼弟激吻,說不定還要在弟弟的屋子裡過了這洞房。
律鴻音才不要。這是他的哥哥,他的愛人,要麼堂堂正正,要麼玉石俱焚。
……不過就眼下的情況看,可能隻有後者這一個選擇。
“哥,要不然,我們私奔吧?”律鴻音抱著他的脖子,抿緊紅唇道,“去找個山林隱居如何?這樣就什麼都不用管了。”
晏風闕哭笑不得地掐了一把他的臉蛋。半晌,又有淺淺的酸疼浮上心頭。
「律鴻音是個很空泛的角色。除了超乎常人的美貌,他的一切個性都不甚鮮明。如何滿足他人、討好他人、讓彆人快樂,是他唯一知曉並且在乎的事。」
「他存在的意義也隻是一個萬人迷外殼,和主角受進行對比。隻要能被彆人喜歡、被寵愛被幫助就夠了。他是一株美麗的菟絲花,即使黑化,也要纏繞在他人身上。」
「隻有他一人的話,律鴻音是沒辦法存活的。」
這是係統對於這朵黑蓮花的描述。
……的確。相處這些時日下來,晏風闕仍然看不清律鴻音的偏好與喜惡。說他喜歡齊鷺,好像也沒有很喜歡;說他厭惡殷敬弦,好像也沒有很厭惡。
就連衣著飲食也是一樣。隻知道他愛花愛茶,可若說這愛有什麼偏好,又變成了朦朧一片的雲遮霧繞。
唯一極其鮮明又濃烈的就是榻上的百媚頓生,好像生來就是為了那點子雲雨之事,嘗過一次便永生難忘的銷魂蝕骨。
這便是這本書賦予他的所有屬性。美麗,嬌豔,沒有自我的萬人迷。
晏風闕抱著他,認真道:“我們不私奔。阿音的朋友和仕途都在這裡,哥哥不能因為喜歡你就改變你的人生。”
律鴻音斂目喃喃:“我沒什麼朋友……也當不了好官。我隻想跟哥哥在一起。”
晏風闕耐心道:“你很優秀,你的世界不應該隻有我。”
律鴻音聲音低了幾分:“你是打算不要我了嗎。”
晏風闕伸出小指來,“你相不相信,魚符找到以後,為兄就能與你結親。”
其實律鴻音並不太信。一隻古怪的信物如何能掙脫父親的掌控?但是晏風闕既然都這麼說了,他便輕輕嗯了一聲,勾指搭了上去。
笑了:“好傻啊。”
……算了,反正也沒關係。
大不了就把多餘的人都殺光,這樣誰也阻止不了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