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律鴻音是一個意外。
……晏風闕捏了捏弟弟的臉蛋。
唯獨對他,想要更近一些。如果這是這本書布下的甜蜜險境,晏風闕想自己算是栽了。
“走吧,時候不早了。”
律鴻音點了點頭。乖巧向夏赴川道:“封業,那我先回去了,謝謝你。”
晏風闕不動聲色地牽住弟弟的手:“承讓了,提督。”
夏赴川臉色發黑,拂袖而去。
行至營外,晏風闕把弟弟放上馬車,道:“你且等我片刻,很快便好。”
回身之際,正好看見萬裡無疆抱著繡春刀向他走來。二人相顧無言良久,最後還是萬裡無疆開了口:“那日鐘鼓饌玉,你是故意帶律鴻音去的吧。”
晏風闕不置可否:“阿音喜歡那家酒樓的膳食,我便帶他去了,談何故意與否。”
萬裡無疆嗤笑:“真是有意思。那個書坊學徒,她所逃竄的地方都是精心挑選過的,一處鐘鼓饌玉,一處東城書局,都是人煙幅湊之處,為的就是鬨出滿城風雨。”
頓了頓,又眯起眼睛上前一步:“兩個地方,你都恰好在場。這能說明什麼呢?”
晏風闕聽得出他話裡的深意。他如今已知道書坊學徒是錚鳴偽裝,不過是與萬裡無疆合謀演給慶德帝的一出戲。萬裡無疆這麼問,就是懷疑他與錚鳴相識,進而疑心他的身份。
看來錚鳴並沒有告訴他,自己與她的師徒關係。
……可是,為什麼不告訴呢?
是不能告訴嗎?不能告訴的是師徒關係,還是他在塞北的身份……
所以這是否意味著,萬裡無疆如果知道他是塞北太子,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情來?
要知道,他們二人如今,可不是原書中的曖昧關係。
萬裡無疆自然也不會袒護他。
這一係列思索隻在極短的瞬間完成,晏風闕麵上隻是淡淡道:“大人也說了人煙幅湊,既如此,有人同時出現在兩處也不算偶然——”
幾乎是在聲音同時落下的瞬間,狹長繡春刀登時出鞘,逼著晏風闕的喉管而來!
晏風闕敏捷旋躲,那刀鋒也堪堪止在他的眉骨一畔——並非為殺,隻是威脅。而這須臾之間,便叫他想起彼日律鴻音落水之景——眼前這人,是致使阿音入水的元凶。
那股原已平息下去的洶湧殺意即刻侵襲而上,叫他二指並住刀鋒,眼底瞬時生出奪人性命的狠厲寒芒。
“喂!”
萬裡無疆也不曾想到,不過是為了嚇嚇他套幾句話,怎得便成如此刀劍相向。
眼見刀鋒落下的前刻,晏風闕的手臂卻被人抱住。
“哥,彆衝動!”
……天色暗沉,律鴻音並不能十分看清兄長的神色。但是那種威壓感和攻擊性卻是極其駭人的,他從未見過晏風闕如此。
好在那繃緊的手臂終究是緩緩舒鬆下來,眼前的人很快便重新變成他熟悉的哥哥。
晏風闕鬆開手,“失禮了。”
萬裡無疆不發一言。
律鴻音與他登上馬車。車輪碌碌,夜風漸起。半晌,聽見兄長沉而低啞的聲音從身旁悶悶傳來:“阿音,你累不累?”
律鴻音說還好。
晏風闕嗯了一聲。又過片刻,絮絮念起:“今晚回去,手臂必然會酸的。你記得做些拉伸,回去再用熱毛巾敷一下……”
“哥哥。”律鴻音打斷,“你在慌什麼?”
晏風闕自己其實都沒有意識到:“……嗯?”
律鴻音清淺一笑:“哥哥何必慌亂呢。”
“就算哥哥有事瞞著我,就算你其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寬厚隨和,就算你也會露出那副想殺人的神色……”他側過頭來,臉頰被月光映成溫柔的瓷白,“阿音仍然喜歡你。”
……這世上有多少人能表裡如一呢?
縱使晏風闕有他所不了解的一麵,可是他的方方麵麵,晏風闕又能全然知曉嗎?
他對兄長的敬仰、依戀、愛慕,乃至連自己都能感受到的瘋狂而扭曲的占有欲,晏風闕難道就能完全知曉嗎?
哥哥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他隻需要知道阿音永遠愛他就足夠了。
手腕被人拉著,連同整個身體都被攬入寬闊溫暖的懷抱中。晏風闕的聲音一如既往,安寧、沉靜、厚重:“我也是。”
不,不是的。律鴻音心想。若你發覺你所擁抱的美麗弟弟其實是隻惡心的陰暗的蠹蟲,你怎麼還會喜歡他呢?
但是沒關係,阿音不會讓你發現的。
張開柔嫩的紅唇接受他的親吻,雪白纖細的小臂扯緊車簾鎖起春光,甜膩壓抑的聲音被馳過的馬蹄踩碎。交疊的大腿並得很緊,又因顛簸而無力分開,隻能纏緊腰上,不忍分離。
律鴻音說哥我忍不住了。
晏風闕算了車程,大約還有一炷香。於是俯下身來親了親弟弟的額角,剛想說讓他乖再等等,律鴻音便已伏跪在了他的身下,手搭在了他的腰間。
輕舔唇珠,“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