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勝利般地稍稍翹起嘴角，白哉忽然發現，小九似乎很少會笑。不自覺地伸手撫摸他的臉頰，柔軟的，溫暖的，像是曾經緋真養過的那隻貓。

緋真曾經說過：“白哉大人就像是櫻花樹下的大地，堅硬並且冰冷，讓人覺得難以接近，可卻存在於觸手可及的地方，默默地守護著身邊的一切，安定並且可靠。”

“小九像是櫻花樹生長時所向往的天空，溫柔而又美麗，隻要抬頭就能看見，可是卻永遠無法接近。隻不過，存在於那裡的天空，即使暫時被烏雲覆蓋而消失不見，隻要你能夠耐心等待，便會發現，其實他一直都在那邊，不曾離開過。”

弓親卻說，小九才是覆蓋天空的雲朵，隨風而來，隨風而去，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他下一次出現會是怎樣的形態。與天空唯一一點相同的，便是同樣都存在於無法碰觸的高處。

“你要去哪裡？”正想著，白哉忽然發現身邊的少年站起身，來到門邊猛地打開了移門。風隨著他的動作一下子灌進了屋子，屋內的油燈劇烈地顫動了一下。白哉緊緊地盯著門口的小九，似乎是認為隻要他一移開目光，小九便會消失不見一般。

“看月亮。”小九將剛才落在地上的薄毯拉出屋子，裹在自己身上，坐在走道上，“一起來嗎？”回過頭，看著屋裡的白哉。

等到白哉坐定在小九的身邊，少年像孩子一般甩著雙腳，抬起頭，久久地望著天空：“會放煙花嗎？”

“怎麼可能。”

“我們死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嗎？”

“你覺得呢？”

“那如果我不在了，你會想我嗎？”

“已經想過五十年了。”

“啊，這樣啊。那根據你的經驗，你覺得，需要花多少時間能把我忘記呢？”

“到我死為止吧。”

“啊，這樣還真是殘酷啊。”

“回憶中的你似乎比現實的你更加美好。”

“原來白哉也會開玩笑了。”

“我是認真的。”

“那我也認真地問你，在我離開前，先把你殺死好不好。”

氣氛有一瞬間的靜滯，小九仍舊是望著天空，感受著身邊青年平穩的呼吸。似乎是過了許久，才聽到白哉緩緩地吐出一個字來。

“好。”

扭頭望進那雙同樣沉靜的黑眸，久久的，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從下巴滴落。然後又突兀地笑了起來：“白哉，你到底是有多喜歡我呀？”

白哉移開目光，抬頭看著什麼都沒有的深夜的天空：“不是喜歡。”低沉的嗓音竟是那般的蠱惑人心，“隻是覺得，在我的身邊，就應該有你的存在。”

“啊，這樣啊。”少年幽幽的歎息消散在濃重的夜色之中，“原來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