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一直記著,所以她對其他的刀劍都沒有過異性的情感。那是神明,那是鋒利的刀劍。
但鶴丸不一樣,她可以接受鶴丸的一切,包括他麵無表情毫不猶豫地奪走人類生命。
姬鶴在清點襲擊者,一會還要處理屍體,支著腦袋覺得麻煩。短刀來到他身邊,能看到地上的屍體基本都是兩截的,一擊必殺。但他沒讓短刀幫忙,因為這是一文字的事。
“主叫你來的吧。”太刀也猜到了他的來意,語氣平淡,漂亮的眼睛落在那些略顯猙獰的臉上。他伸手,將逝者的眼睛合上。
“好好睡吧。”他道,“雖然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做夢。”
南泉帶著救火和醫生回來,正好日光抱著一個小孩出來。短刀看了眼,知道多半沒救了。他看著太刀和醫生請求請一定要救這孩子,什麼都沒說。一文字據說是去追敵了不在,現在再加上南泉,三刃在和火災搶奪生命。
他們穿梭在火焰中,似乎什麼都感覺不到。
這樣的爆破(初步推斷)事故,沒有傷亡者是不可能的。短刀依舊沉默著看醫生宣布死亡,看付喪神沉默,看他們閉眼似在祈禱,聽到他們開口,極其平靜的聲音。
“和主說一聲吧,接下來可能會很忙。”
“我知道了。”短刀也沒什麼感觸,他也是刀劍付喪神啊。他聽他們統計死者身份,都是平日交好經常來往的對象,可他們毫無感觸,隻是在完成任務一般。
包括短刀彙報也是一樣,和平時無二的平淡語氣簡潔道著傷亡。
“好。”黎明輕聲道,眨了眨眼,“藥研,你們有喜怒哀樂嗎?”
“算不上有,但也不能說沒有。大將,我們付喪神隻會在意構成我們本身的,也就是我們從中誕生的物語。其他的,都不過轉瞬即逝。”
“我知道。”
“您的眼睛可不是這麼說的。”
“抱歉。”她笑了下,“彆在意。”
她知道。可她不確定,她究竟能不能算作他們的物語之一。她確實是他們的主,可他們的主,那些擁有過他們使用過他們的人還少嗎?這其中,又有幾個,最終成為了能影響他們化形的物語?
她聽過他們回憶自己的曆史,那些他們化形基礎的片段無比清晰,那些不值一提的片段模棱兩可。
她不要成為模棱兩可的部分,她不要他們回憶起來會是恩好像有這麼一件事呢的回答。她知道自己沒有那種曆史留名的能力,也無法做出改變他們神格的事,那麼答案就隻有一個了。
她要讓他們永世難忘。
她要做他們最後的信徒。
“已經很晚了,大將。”短刀彙報完利落起身,麵前的人臉上疲態明顯,她並不擅長熬夜,何況剛哭過的眼睛格外疲勞。“休息也是很重要的。”
“謝謝。”黎明打了個哈欠。確實該睡了。她剛剛有眯過一會,但因為心裡壓著一文字的事很不踏實。“明天彆叫我起床,誰來叫我我把誰的頭摁地裡。晚安。”
“晚安。”孩童笑了下,“祝您好夢。”
黎明總感覺自己忘了什麼,但困意上來顧不了那麼多,一頭沉了下去。她感覺隻是一眨眼的瞬間,便來到了不一樣的世界。人類也會做那些前世今生一般的夢,也從來沒記住過。一切都好像過眼煙雲,不作留戀直接逝去。
她看見了自己,看見那個黎明在笑,在鬨,身側身影雖有不同但一直都有人陪在她的身邊。
她就這樣看著,無法融入其中。
那是她。那麼,她又是誰?
很不安。手足無措。且無能為力。
她不要這樣。
意識猛地上浮,有腳踏實地的感覺,應該是回來了。一身薄汗,她踢開被子,身上睡衣還因為睡姿過於大開大合下半部分堆在胸下,所以為了防止腹部著涼她抓過被子蓋著自己的前半身,後半身腰背直接暴露在空氣裡貪戀涼意。剛剛的感覺和畫麵都在飛速消失,怎麼也追不上。
“主,睡覺的時候請不要亂踢被子。”初始刀的聲音響起,她這才意識到他在。這很奇怪,蜂須賀應當不會隨意進她的寢室。
“早。”她開口,嗓子啞著,“你怎麼在這,我睡太久了嗎?”
“快中午十二點了。”打刀的聲音不近不遠,似乎更像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不看著她一般。
“大概是和昨天的鶴丸一樣。”黎明想應該是自己也靈力波動他們擔心才會如此,“內容已經忘記了,但感覺不怎麼好。”
“您無礙便可。”她聽到打刀起身走動的聲音,“那我就先告退了。”
“等等。”她伸出手,眼睛還沒睜開,“先拉我起來。”
向來優雅的付喪神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走過去拉過手臂把人拉起來離床,然後抵著她的後背就往上拎。“希望十分鐘內能看到您。”
“你不懟我一句是不是就不舒服啊。”她睜開一隻眼睛,半眯著,像被人打了一拳。“你放心,十分鐘裡,你絕對見不到我。”
“我看您是又和鶴丸混熟了。”
“不是,沒有,我馬上起,十分鐘是吧,一定,十分鐘裡出現在你麵前。”女孩一邊往下拉自己的睡衣在媽咪麵前穿穿好,一邊摸著自己的衣服,打了個哈欠睜開雙眼。
被虎徹家土豪風的室內裝潢閃得又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