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喪神適應力很強,當天掃了遍大概劇情,第二天直接和正經演員勾肩搭背去座談會。監督認識鶴丸,和小龍是昨天第一次見麵,奇怪這兩人怎麼認識。
“啊,以前的交情。”鶴丸反應很快,且張口就來。
“原來如此,兩位以前搭過戲?”奇才據說有過幾次群演經曆,並不奇怪。
“嗯。”太刀眼睛也不眨,“《大戰溯行軍》啊、《今天主人不在家》啊之類的,很小眾的。”
小龍差點笑出來。
“小龍你笑什麼,走走走還有點時間帶你認識一下各位老師。”鶴丸生怕太刀初次接觸會露馬腳,連忙蓋過去。他們一般互稱老師,昨天緊急科普過,讓付喪神顯得更專業些。
進組後時間緊迫,也會和很多人打交道,幾天下來小龍就要認識的不用認識的全認識了。大家夥一起吃飯就拿他的旅途故事下飯,打趣你小子根本就是主業富二代副業群演。
排練耗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於無業旅人而言,罕見地在一處待上數月時間,和一群人一起。話劇的演繹和印象中路邊的戲班子類似,以前繁盛點的城市總會有這樣的表演。付喪神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被要求情緒外放一些,誇張一些,也不知道多少次被感慨動作利落乾淨,不來段打戲真是浪費。
如何描述這種感覺呢?太刀默念著台詞。算,安寧嗎。
“怎麼樣?”有著其他工作的同僚報道得遲了些,拍著他的肩膀笑道。
“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小龍也笑了,“像這樣,很多人聚在一起,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努力。”
而他們這些獨來獨往的付喪神,竟也是其中一份子。
“人類是充滿驚嚇的生物哦。”很脆弱,卻不可小覷。
大包平正在和其他役者確認著什麼,他似乎乾什麼都是這般認真的神色,帶著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自信。太刀和天五叫板的次數太多,連帶著形象都快被貼上“大包平才是美的結晶”這種標簽。
可那隻是大包平這把刀的一部分,也隻是大包平這位刀劍付喪神的一小部分。
那麼人類呢?壽命短暫如曇花一現的人類,他所見到的,會不會也隻是他們的一小部分?
小龍去過很多地方,自己去的,被帶去的。擁有眾多前主的他,在化形之前,隻是靜靜看著。那些曾擁有過他的人類們,是否也並非他眼中的模樣呢?哪怕跟隨半世。他又是怎麼看待那些人的呢?
“好像稍微理解一點了。”旅人的視線從這邊掃到那邊,最後落到手中的台本上。“鶯丸為什麼會寫這樣的故事。”
“哈哈哈哈那家夥本來就一直在寫日記。”鶴丸看著忙碌工作的人類們笑道。“隻是一些不必在意的日常瑣事罷了,我猜他會這麼說。”
“關係真好啊。”
“也沒有,我們隻是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說起來你和大包平也是的吧。”
“嗯。在一個地方待了很久。”小龍起身,“那麼我也去問問吧,那些瑣事。”
相逢即是緣。付喪神逢場作戲的能力很強,嘻嘻哈哈地,倒也把台詞走位都記住了,太刀以為他一定記不住的。還挺有趣,每一天都會和前一天有著些許差彆,令人忍不住期待成品。
“你才是締造結果的人吧。”同僚坐下,將手裡的水遞過去。
“說的也是。謝謝。”
“又有什麼關係。”坐在另一邊的鶴丸微微前傾,很自然地伸手,隔著小龍。“我們也可以去期待最後的模樣哦。”
“。。。你是不是已經把所有日替都想好了。”大包平和鶴丸沒有特彆交集,好歹也是一個本丸的夥伴,對這把刀的性格頗有了解。這個語氣,這個表情,白鶴多半是要製造驚嚇了。
“真敏銳啊,其實還隻有三四個想法。”鶴丸一把攬過小龍,“敬請期待哦。”
“日替?”企劃剛剛一半,還沒有臨場壓力的新人不恥下問。
“就是每場會變化的地方。”平安太刀打著普通人聽不懂的例子手舞足蹈道,“我們兩的part。”
?小龍景光怎麼沒聽說過。他當即就去翻已經爛熟於心的台本,看到那行話終於想起來這個他第一天看到但因為看不懂也無傷大雅就沒細問的標記。日替必然不是關鍵劇情,隻是作為一種彩蛋穿插在劇情之間,位置選擇並不廣泛。再結合每位役者的情況及角色關係,最終這個轉場來到了他們這對出場不多時間寬裕的青梅竹馬支線上。
現代的舞台已經發展成這樣了嗎。太刀快速掃過上下劇情,怎麼看,這part都無比契合自己的青梅竹馬。難怪這廝笑得這麼開心。
“好。”小龍和鶴丸擊掌,“來試試看吧。”
所謂驚嚇。
黎明借著腳本的友人這個後門,受邀興衝衝去看了試上演。人少有人少的好,起碼不用排隊,vip座位隨便挑。試演的觀眾幾乎都是作品或者行業相關者,她一天真淳樸的大學生蹦蹦跳跳和慢悠悠的鶯丸肩並肩,一瞬讓人產生爺孫的錯覺。
鶯丸向來隨性,然而大包平出演的劇目他基本都會到場,從四次元口袋掏出一本冊子記著什麼。這次估計也會如此。太刀隻是禮貌性地頷首回複其他人的致意,沒有深交也沒有搭理的意思,身邊的人類直懷疑這家夥社交真的沒問題嗎。
“話說鶯你身為腳本,沒看過嗎?”舒服伸長腳攤在椅子上肆無忌憚的人類看著麵前靜止的幕布道,“一般腳本也會參與的吧,役者的演繹之類的。”
太刀輕輕搖了搖頭:“沒必要。”
會有刃做。他隻要等待即可。
直到開幕後紅發太刀登場,黎明才明白他的意思。
原來如此,確實沒必要啊。大包平無論做什麼,都會懷揣敬意和責任認真去做。她很喜歡這樣的性格,尤其這位還是付喪神,更不可多得。
“真羨慕你啊。”時間悄悄流逝,人類看著落下的幕布道,“有這樣的兄弟在。”
試演而已,圓滿落幕沒有什麼慶功宴,不如說還要臨時修整明天麵對成千上萬的觀眾。“會緊張嗎?”罪魁禍首輕捅身邊妝服未卸的太刀。由於監督還有幾個地方想要改進,他們現在坐在下麵看舞台上邊鬨鬨哄哄。現在已是晚上八點,看樣子沒個兩小時結束不了。
“緊張?”小龍戲份少,乖乖坐著看著,他剛剛也在這個舞台上,演繹他人的故事。“沒有太多感覺。”
“那我明天再來問你。”人類拍拍他,“我先和鶯回去了哦,最後一場見。”
鶯丸的習慣,隻看第一場和最後一場。畢竟士彆三日,總會有些不一樣的驚喜。
“差不多要開始了吧。”首演當天,掐點等開場的人類翹著腿刷消息,儘管接下來四個小時裡都可能不會有一條。
“嗯。。。我對時間不是那麼敏感呢。”太刀坐在電腦前,依舊不緊不慢。
“說的也是。”手機被丟到一邊,開始打發時間的大學生翻開台麵上的報告哇了聲:“我說,這些我真的可以批嗎?”
“沒關係。你的話,他不會有意見的。”
“對,他隻會說你怎麼又不自己乾。”就算她不乾,多半也是本丸某位閒刃來乾。她隨便翻開一份,“這是什麼?日記?”
“可以這麼說。”大包平不在期間由鶯丸代課,但這家夥哪有上課的興致,茶一泡刃一坐宣布自修,離場也沒關係,隻要最後交個報告在這段時間裡做了什麼即可。就這報告,還是因為大包平寫工作記錄要用跟他囑咐過,鶯丸才加了這麼一項。
到時候讓他自己再看一遍不就好了。
“你這家夥,到底是怎麼當上教師的,不會被投訴嗎?”
“不必在意細節。付喪神招呼她過去,“結果登記在這就可以。”
黎明看到電腦上貼著寫有兩人賬號密碼的便簽,回想起一些教脫離時代老年刃使用現代設備的無奈。“那你呢?我都幫你乾完了吧。”
“說的也是。”太刀立在一側仔細思索兩秒,“那我去泡杯茶吧,如果主需要的話。”
“我看是你自己要吧。去吧去吧,我要喝上次那個綠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