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讓一切告破的時間,慢點,再慢一點。
賈胡提堅毅的下巴尖,微觸在楚司譯額頭,感受著皮膚傳來的正常溫度,他心中喟歎了一句:‘還好,沒有生病’。
他會擔心少年會生病,是因為楚司譯有一年,曾生過一場病。
楚司譯那日因為忙碌,閉眼倒在地上睡了一晚,第二日便低燒不退。
王請了太多埃及和外邦的醫師,都沒有任何效果。好像這個世界的藥物和醫術,都對當時那個病入膏肓的少年起不了半點作用。
低燒過了半月後,就在眾人覺得是神給少年的期限已滿,派奈芙蒂斯來帶走他,結果少年奇跡地好了!
自那以後,王便在楚司譯的寢殿內,鋪上了一層厚厚狐皮地毯,怕極了他再受寒。
就算沒有蒙凱帕拉,他也不會讓這樣的事再發生。
他會照顧好他。
*
楚司譯醒來後,便如所有人預想的一樣,住在了賈胡提的貴族府中。
生活可謂是……提前過上了退休生活,有些“樂不思蜀”之感。
埃及的貴族世代世襲,到了賈胡提這一代,有軍功爵位在,產業更甚,一切吃穿用度其實與宮廷差不了多少,而那些宮廷專供的東西,可能隻需要繞個彎子就能獲取到一部分。
楚司譯已經在這裡安閒度日了不知多久,在一定程度上,他是自由的。
人工湖畔的大象可供他騎玩,偌大的後園種植著各種奇花異樹可供他欣賞,石桌上擺放著塞尼特棋和梅哼蛇形桌遊供他無聊時隨時打發時間……他想要什麼,隻需要和手邊的人一說,就能不出半日地到他手上……
這真是如天堂般的生活。
可是,他又是不自由。
是的,他不被允許出府,特彆是被禁止去協助查案,去阿蒙神殿,亦或者是靠近王城宮殿。
依照賈胡提的安排:他應當在府中學習打理貴族事物與家業,承擔起作為他唯一的侄子,也是他現今唯一的繼承人的職責。
楚司譯當時就說了一句,“賈胡提,你不會真拿我當你侄子了?不必如此,反正以後我是要離開的。”結果賈胡提臉一下子就黑沉了下來……
他如今獲取外麵的一些事情,主要是通過傑南尼,也不知道好好一個書吏,為何願意陪著他一個閒人?
傑南尼對他的態度,可能是因為那日宮廷大殿的事,又或者因為其他什麼,變化很大。
有時舉止間,竟然還能感到他對自己的恭敬亦或者是……一種小迷弟看偶像的眼神?
此時又是一日上午,楚司譯與傑南尼相對而坐於後院石桌,下著塞尼特棋。
此時埃及已經進入了秋季,春、夏、秋,埃及隻分這三季。一年卻也是十二個月。隻是每季變成了四個月,這是智慧的古埃及人,通過對月亮的觀測,製定了一種名為太陰曆的曆法,每個月隻有二十九天半,一年三百五十四點三六天,與太陽曆相差十多天。
三季也可以稱為漲潮季、退潮季和乾旱季,乾旱季的現在,埃及勤勞的農民應處於穀物收割與水果采摘之中。
在這樣喜悅的季節裡,魁子案件也告一段落。
傑南尼告訴他,在王的親自帶領之下,一共拆卸了埃及四十二座井內的晶石,埃及境內已經近半個月沒有出現新生魁子,嬰兒順利降生,那些之前的魁子幾乎已被軍隊逮捕殺儘。
埃及民眾,可以好好地過今年的退潮季。
“所以說,井的數量,確實不對。”傑南尼這次沒有站在楚司譯的對立麵,而是看到了與書上記載不符的現實。
楚司譯在陶土燒製成的棋盤上,落下一顆刻著獅子圖案的錐形棋子,十九歲的麵容,越是語重心長對傑南說道:“所以說書讀多了,不如多去書讀過的地方,保有自己認知地去了解。”
對麵直背坐著的傑南尼十分順從地答道:“好的”,沒有半分之前和楚司譯爭辯的架勢。
一之前書上的一百零三口井,減去實際的每個諾姆一個,也就是減去四十二,多了六十一。
這六十一有何獨特之處?
七七四十九,九九八十一,六十四卦減去陰陽各占一半……星際六十一年成功實現星球垃圾分類、機甲六十一號一次遠航可達10086光年……還有什麼?
六十一這個數字,好像並不獨特,但楚司譯總覺得也並非不獨特,隻是他暫時無法關聯起什麼。
傑南尼下完他這一步棋後,等待楚司譯落子。
片刻後,楚司譯還是兩指夾著錐形棋子,將落不落。
並非是這棋局不好下,而是明顯楚司譯已經陷入自己的思緒,心不在焉。
傑南尼嘴唇微動,眼中閃爍著糾結。其實,他並未向楚司譯全盤托出關於井的事。
如今他見楚司譯對此事思慮、在乎的模樣,內心一直有一個聲音不斷重複對他說到:告訴他,他理應有權利知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