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行春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膽氣,竟然頂著宋珩那渾身冒著涼氣的眸子,伸手拉住了沈伊的衣角。
他眉眼放鬆,語氣溫柔又體貼,“少主許久未歸,行春很是擔憂。”
說罷,一雙眼更是眨也不眨的盯著她,神色期待又帶著些小緊張。
望著他這般模樣,沈伊心底無語,這才想起了他鼎爐的身份,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思索著想了想,才道,“這些時日修煉的如何了?”
呂行春謹慎的回答道,“如今已經入門,宗門弟子對我很是照顧,這一切還多虧了少主抬愛。”
見他張口閉口都離不開對自己的奉承,沈伊終於有些倦了,剛剛自山上回來,心頭還有一堆疑惑未曾解決,故而再次重複道。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這一次沒等宋珩發作,呂行春便規規矩矩的後退一步,再沒有任何失禮舉動,溫順點頭離開。
“人都走了,怎麼還悶悶不樂?”
沈伊這才抬眸打量宋珩,見他氣鼓鼓瞪著眼,一時間竟然覺得有些可愛,伸手捏了捏他柔軟的臉頰輕笑。
感受著她柔軟指尖落在臉上,宋珩麵上的陰雲這才散去,眼神靈動,飛快握住了她那雙亂動的手。
“隻是覺得他有手有腳,卻非要靠做這種事情來生存,有些不堪罷了。”
他語氣純真,似是當真不解,而並非刻意嘲諷,倒是叫沈伊忍不住笑。
“世間人並非如你我一般得天獨厚的。”
她感歎一聲,這才想起來了收留呂行春的初衷。
他既然有心,那自己給他一個機會也無妨,左右留著也不礙事,偶然看看也賞心悅目。
如她這般身份修為都有天翻地覆淪落街頭的一日,更遑論那些尋常人,能拉一個算一個。
沈伊唏噓了片刻,這才收拾起神色,帶著他進去了自己的書房。
“你來和我說說最近呂家的事。”
宋珩剛準備揚起的笑意一僵,心虛問道,“師姐想聽什麼?”
“我不在的這陣子,呂家可有什麼動作?”
其實這些事問大師兄也是一樣的,不過既然宋珩就在此處,又與呂言直接對上了,那她索性圖個方便問一嘴。
聞言,宋珩眼底掠過一抹僵硬,大腦飛快運轉企圖蒙混過去。
他也就剛從上陽宮密室逃出來幾日,哪裡知道呂家都發生了什麼啊!
“也沒什麼特殊的,不過就是師姐知曉的那些。”
他含糊開口,一雙眼四處望著,視線落在桌麵上一處,轉移話題到,“師姐什麼時候換了香?”
被他這麼一打岔,沈伊這才發覺書房中的一點小異常,目光追隨著看了過去,停留在香爐上。
方才沒注意,如今被他點出,才發覺裡麵嫋嫋升起的輕煙有些陌生,不是自己常用的晚蓮香,反而味道出奇的厚重。
談不上難聞,卻沉重典雅,也不知燃了多久,味道彌漫在整間書房之中,讓她難得有些困倦。
在看宋珩也是如此,他本就在密室中關了太久,心思緊繃的厲害,如今被這香氣安撫下來,也跟著打起了哈欠。
誰進過自己的書房?
沈伊大腦逐漸放空下來,一股難以言說的疲憊感將她整個人包裹著,伴隨著香氣緩緩閉上眼。
……
“師姐……”
宋珩呢喃一聲,忽覺有些恍惚。
時間仿佛再一次回溯到了東境山頭,他與沈伊相互對視,距離近到可以看清楚她的睫毛。
她身上的晚蓮香氣迎麵而來,溫柔中帶一點不可言說的蠱惑,僅僅是一眼,便叫宋珩淪陷其中。
在山頂那一刻,他忘卻了身份,丟棄了偽裝,滿心被眼前人所侵占,身體未等到大腦指示,便已經靠近了去。
眼看著,就要擦過沈伊的唇,他微微閉上眼,等到的卻是一場空。
沈伊躲開了。
不光如此,她甚至並未察覺到他的心思,甚至有心伸手從他的長發上挑出來一根雜草,好笑的扔到一邊。
“瞧瞧你這副模樣,真不小心。”
她按著宋珩的腦袋讓他更低了些,一點點幫著他從烏黑發絲中挑選出雜亂的枯葉,動作不可謂不溫柔。
可就是這麼一個舉動,將宋珩滿心旖旎情緒打得七零八落,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難得哭笑不得,說不清究竟是失望還是好笑,隻好繼續低頭任由她動作。
“好了。”
沈伊拍了拍手,順勢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
“此處是山林,興許是不經意落的吧。”
宋珩輕聲說著,再次抬起頭時,已經恢複了尋常神色,一張臉照舊陽光開朗,瞧不出來一絲異樣。
如今在夢中舊事重演,沈伊一動不動望著他,讓宋珩難得心癢,再次靠了過去。
這一次,她並未躲閃,任由他清淺的吻落在自己臉邊,低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