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理由為“我看不慣他” 借口是“他們都漲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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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想越不理解,為什麼要用打架來解決問題呢?而且大家還都是一個宿舍的同學。如果是剛入學的時候打,那叫不打不相識。如果畢業的時候打,那叫打完再也不見。可是,都在一個宿舍住了兩年多了,這會開始打架,我真是不懂。
去肯德基的路上,我跟徐東風表達著我的不理解。徐東風說,男人打架一般理由很簡單,權力、金錢或女人,他兩個也跑不出這三條。我說可是林森和郝文史他們都有女朋友,而且林森都搬到隔壁去住了,能有啥誤會?權力和金錢也太遙遠了吧。
我們到肯德基的時候,任鵬和任飛已經到了。他們坐在最大的那個桌子周圍。還有幾個人也到了,正在和他倆聊著天。看見我們來了,招呼我們過去坐。等了幾分鐘,山經的幾個同學也來了。就開始了會議。
任鵬先是又確定了一下每個學校招了多少人,儘管前兩天剛確定了一遍了。山交通400個,山大200個,山師300個,山經200個等等。然後跟我們說:“招人目前可以告一段落了,因為現在都11月中旬了。我們接下來的任務是根據去年的考點安排,去找賓館,訂房間。”說著任飛拿出了一摞紙,給我們發了一下。
“全市一共有46個考點,都是中小學。給大家發的這張表,就是考點分布情況。以及咱們幾個的預排情況,大家先看一眼。”任飛說道。
我和徐東風接過表格一看,給我們安排了8個考點。
“接下來,需要我們帶著合同,去找賓館。跟老板說我們是班乾部,來幫同學預訂賓館,看看能不能給便宜點。”任鵬說道。
“鵬哥,訂什麼樣的房間呢?訂幾間呢?”剛才最後到的山經的那個哥們問道。
“哦,大家看看剛才那個表,倒數第三列有數字,是我們按照咱招來的人,所報考的學校,按照去年的考點安排的人數。”任鵬說道。
“舉個例子,咱們招的這兩千多個人裡,有5個報考的北京大學。按照去年的考點安排,北京大學的考點在濼口實驗學校。不過呢,濼口實驗學校還有清華,北師,北林等等北京的大學。所以,按照咱們的統計,這兩千多人裡,有98個報考了北京的學校。所以濼口實驗學校這個考點的賓館大約就得訂50個左右標準間。大家再看這張紙,濼口實驗學校後麵寫的是50。”任鵬指著手中的紙說道。
“對,大家去找賓館,訂房間的時候,就參考後麵這個數據,可以多出2-3個房間。如果後期咱們有人數變化,或者考點變化,我們及時溝通。”任飛說道。
“還有,咱們這次隻是預訂。不要給賓館全款。還有一定要簽合同。因為,今年的考點分布情況得到12月底才能確定。等今年的考點安排出來之後,咱們根據變化,及時調整。簽合同也是保護咱們自己。”任鵬說道。
任鵬和任飛還囑咐了些彆的,比如說12月之前必須把賓館找完,必須簽合同,賓館最好找連鎖酒店,或商務賓館等等。我聽的一頭霧水,徐東風倒是聽的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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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好了這8個考點的地址,又準備好了16份合同,我和徐東風開始找賓館之旅。有了上一次和郝文史的建議。我和徐東風去理了個發,又問郝文史、莫小北、石成新借了幾件衣服,這三個人的衣品著實不錯。其實馬路平的衣品也還行,就是他個子太高了,徐東風和我都駕馭不了。最後再把鞋子擦擦乾淨,石成新還把鞋油借給我們用了用。等我倆一通折騰,最後一照鏡子,妥了。
我們計劃從西邊的考點開始,利用周六周日兩天先找一找,試一試。利用三個周六周日,就全部搞定。周一到周五還得上課,最近逃課有點瘋狂。
說實話,我以為找賓館,訂房間會很容易。結果去找才發現,並不是考點附近都有賓館。任鵬還囑咐最好15分鐘就能走到的,那就更難找了。我和徐東風邊溜達,邊尋找街上的賓館。一路走來,招待所、旅社、旅館、青年旅社倒是看到了幾家。但是,任鵬和任飛說的最好找商務賓館,連鎖酒店。所以那些小旅社,進都不進。
我倆圍著考點學校轉了一大圈,愣是沒看到一家商務賓館。我提議不管咋樣,先去買包煙,買瓶水喝。徐東風把肩上的雙肩包換了一個肩膀背,往北一指說道:“去北邊看看。順路買包煙。再沒合適的就去下一個考點找。”
往北走了大約100米,就看到了一個超市。進去跟老板說:“拿一包“白將”,兩瓶水。”接著遞過去7塊錢。老板笑嘻嘻的說:“‘白將’6塊了,漲了一塊錢。今天剛接到通知。”我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零錢,從裡麵找了張一塊的,遞了過去。
“老板,這附近有賓館麼?大點的。”徐東風喝了一口水,問道。
“賓館啊,對麵那個行不?”老板指了指馬路對麵。
我和徐東風幾乎同時轉身,又幾乎同時喊了聲“我草。”原來對麵就是一家名叫“明湖商務賓館”的商務賓館。
我們表明來意,前台大姐帶著我們去看了房間,徐東風還用敲了敲牆,確定是實心的。不然,半夜隔壁房間看電視太大聲,或者嘿咻叫的太大聲,影響考研同學們的休息。接著,我們表示要提前一個月預定10個標準間,前台的大姐卻說她做不了主。後來經理來了,見我們是學生,就跟我們要了最低價。徐東風從包裡拿出合同,跟經理說:“咱們簽個訂房合同吧。”經理爽快的答應了。
我們走出“明湖商務賓館”,感覺一身輕鬆。陽光很明媚,笑容很燦爛。我們表達愉悅的方式也很簡單:那就是點上一支白將。
我們利用周末兩天,搞定了4家賓館。而且我們發現,隻要大大方方的,有禮貌的去跟賓館的前台大姐,或者經理交流,他們大都相當配合。偶爾有些經理想著多賺點錢,故意說不能提前預訂。碰上這樣的,我們就先談一談,實在不行就去找下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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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了這些成功的喜悅,我都有點盼望著周六趕緊到來,去找剩下的那幾個賓館,大顯身手。我趴在桌子上想著。我旁邊的徐東風也趴在桌子上,不同的是,他在低頭玩著手機,我則看著講台上的老師。
我把手裡嶄新的《遺傳學》課本胡亂翻了幾頁,再抬頭看看老師的課件,再胡亂翻幾頁,試圖跟上老師的進度。林森可能看懂了我的心思,也可能是我翻書的聲音煩到他了,便衝我小聲的喊道:“213頁!”上午兩節是遺傳學和免疫學,我居然聽的認認真真,時間也過的飛快。倒不是老師講的多麼有趣,或者書本的知識多麼有趣,我暗自計劃,等訂房這事兒搞定了,非得補補前麵的課。
有了獎學金的強化,再加上評優保研的吸引,大家學習都很努力。石成新、莫小北天天去圖書館,或自習室。郝文史也不常出現在宿舍裡,不過能從校內網上看到他發布的消息。馬路平和林森更喜歡去自習室,就因為自習室出來抽煙方便一點。
有時候去抽煙的時候,腦子裡會不自覺的蹦出一些想法。我也不知道對不對?值不值?隻能一口一口的,認認真真的吸著煙。這學期過的差不多了,想想學期一開始定下的計劃,就一陣陣的心虛。想到我還有考研訂房的事情等著我去做,又感覺很興奮。
時而失落,時而興奮,時而絕望,時而樂觀。會不自覺的想起可能會掛科,可能這學期四級還考不過,想起馮大帥好久沒聯係了,是不是還和吳子棋談著呢?想起張若雨是否從韓國回來了,怎麼沒在校園裡見到過呢?想起陳西點煙的姿勢,好好一姑娘,為啥要吸煙呢?
好在,終於周末了。
我們在宿舍裡把合同啥的收拾整齊,到宿舍樓門口的時候,在那裡又照了照鏡子,整理了整理發型。
剩下的4個考點在大東邊,我們光坐公交車就用了1個多小時。我和徐東風分有了之前的經驗,再找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充滿了自信,前3家賓館完成的異常順利。最後一個考點是曆城雙語學校,學校北側就是膠濟鐵路,隔著鐵路,北側是黃台電廠,幾根高大的煙囪吐著白霧。徐東風哈了口氣,搓了搓手,捂了捂耳朵。把地圖疊起來放到包裡。
“這哪有賓館?”徐東風朝著周圍望了望。
“北邊是黃台電廠,咱往南邊找吧。”我說道。說完我們開始往南走。
“幾點了?”徐東風問道。
我掏出手機想看時間,發現手機電池早掉出來了。我按好電池,扣好後蓋,按下開機鍵。
“掙錢了,非得給你換個手機。”徐東風惡狠狠的說,然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先吃飯吧。都1點多了。”徐東風接著說道。
我們往前走,到了第一個路口的時候,在路口東南角,發現了一家酒店,看著很氣派。
“泉北大酒店。這家怎麼樣?”徐東風說道。
“夠嗆!”我說。
“先去喝個羊湯。餓死了。”徐東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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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我已經很久沒有住過賓館了。或者說,我就沒住過賓館,因為我對住賓館這件事的唯一印象就是當年“中考”的時候。當時,“非典”疫情剛過,“中考”考點安排的時候把我們安排到了很遠的地方。
關於住賓館的印象就是那次。記得那是一家叫“黃河賓館”的賓館。因為當時人多,天氣也熱,四個人擠在一個屋裡,我就主動睡在了地上。考試要考兩天,我們也就住了兩晚。因為有空調,有單獨的衛生間可以洗澡,和學校裡的宿舍一比,賓館要好一萬倍。所以我得出了結論:賓館隻要是有空調,有廁所,有閉路電視,就是好賓館。
徐東風聽了我的結論之後,就會反問我:“那人家那些五星級賓館,還開個屁?”
“五星級賓館是為了有錢人準備的。咱們的服務對象是學生。”我爭辯道。
把最後一個考點的賓館訂了下來之後,我就開始沒完沒了的擔心。擔心客戶覺得太貴而不住了,擔心賓館老板不認賬了,擔心今年的考點安排有新變化。去上自習的時候,也不能好好學習。
而徐東風則穩如泰山。該學習的時候就認真做筆記,該找妹子聊天時就好好聊天,約著馬路平去找老頭踢球時就機智跑位。我就不行,經常控製不住我的思緒,任由自己的思緒飄蕩的後果就是不專心。
“山雞,下午去交通學院開會。”徐東風低聲的說道。
我雖然目視前方,盯著老師的課件。但是我的思緒早已從課件遊蕩到了坐在第一排的胡衣蝶和馬路平上。
“帶著咱的客戶名單,考點出來了。變動還不小。”徐東風接著說。
我聽的很清楚。但是,我的思緒還在飄蕩,這會兒已經飄蕩到坐在窗戶根兒的郝文史和坐在中門邊的林森那兒。
“你說他媽的為啥……”我問道。
“哪有那麼多為啥?兄弟!打起精神來!”徐東風說完就轉向了老師。老師正在進行著結課感言。順便給我們劃一劃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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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鵬和任飛根據我們每個學校最後的人數,包括男女;每個考點的賓館名字、地點、定價和賣價;以及他表哥給他的今年的考點安排。進行了最後的統計。當我看到最後的Excel表時,衷心的佩服任鵬和任飛。
任鵬給我們介紹,新增加了幾個考點,取消了幾個考點,有幾個考點增加了規模。給我們安排了任務。第一,重新去定新增考點附近的賓館或者取消預訂賓館的任務,第二,聯係客戶,按賣價收全款。第三,聯係賓館,按定價付款。第四,元旦假期結束,去山交通開會,做好1月6號,7號考研的最後準備。
從任鵬的宿舍出來去等公交車的路上,到文東路下了車,從文東路回學校的路上。我一根接一根的吸煙,都沒能讓我的思緒平靜。
“咱們怎麼弄?”我問徐東風,我的聲音異常顫抖。
“一步步來啊。”徐東風說道。
“定賓館,收全款,好多事兒啊。”我說道。
“趕緊回去,回宿舍再說吧。”徐東風裹了裹衣領,縮了縮脖子說道。
我們回到宿舍後,發現宿舍裡沒人。明顯感覺到宿舍裡這幾個哥們都變得超愛學習。有的人為了獎學金,有的人是為了陪女朋友。不管是出於什麼動機,或者是像馬路平這樣動機不明的。總之,大家都變得特愛去學習。
“在宿舍裡彆抽煙了。”徐東風說道。我趕緊把煙滅了。
“咱們還是負責8個考點。不過取消了1個,新增了一個。”徐東風拿出資料說道。
“取消的這個賓館,給人家打個電話,客客氣氣的。新增的這個在哪兒啊這是?”我說道。
“曆城文苑小學。在哪兒啊這是,開電腦查查。”徐東風說完,按開了石成新的電腦。石成新的電腦就在桌子上,當時花了350塊錢買的一個師哥的。緩慢的開機有利於培養使用者的耐心,急速運轉的CPU能為冬天帶來一絲溫暖,最可愛的是它“嗡嗡嗡”的白噪音,對全宿舍進行著催眠。
“我靠!這不緊挨著曆城雙語學校麼?就咱上次找的那個賓館不久得了。”徐東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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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利用周四一晚上的時間給訂房者發短信。周五一天的時間收全款,前麵有50元的定金,需要按照客戶所在的考點的賓館收餘款。不同的考點賓館不一樣,所以,餘款的數目略有區彆。收錢的時候,徐東風會額外的囑咐師哥師姐們一句:“一定要看短信,1月5號晚上會通知大家”。碰到問的比較仔細的,徐東風會讓我給他們解答,整體來說很順利。徐東風清點了一下賬目,我也清點了一遍,確保沒有問題。還新收了6個訂房者,問了問任鵬能不能安排下,他說沒問題,就把信息統計好了發給他。
周六是元旦。我們的計劃是去賓館按之前的定價,把錢交了。我和徐東風早早起床,收拾妥當準備出門。
“乾啥去啊?東哥?”莫小北問道。
“不過節麼?”石成新也問了一句。
“出去辦點事。”徐東風說道。
“太牛逼了,多穿點,據說要降溫。”莫小北說道。
“天氣預報還說小雪呢!”石成新說道。
“需要幫忙就說話。”馬路平說道。
“不用,賓館都找好了。過幾天再喊你們幫忙。”徐東風說道。
“早點回來。今天晚上咱們聚聚唄。”郝文史半天說了一句。
“行啊。”我說道。
出了宿舍樓,就覺得天陰沉沉的,白茫茫的。風吹過樹梢,那些扛得住的樹葉被吹得刷刷響,扛不住的就落了下來,沿著路被風吹得一路跑,到了女生宿舍樓牆根便停了下來,那兒就像一個張開的懷抱,等著擁抱這些落葉。
我們計劃從西往東,把這幾個賓館的最終需要幾個房間給確定了,把錢付了。因為取消了一個,還剩7個,新增的那個挨著曆城雙語學校,算一個。把這7個給搞定了就可以了。
“這房間數對不對?”我指著第四家賓館問徐東風。
“我看看。一共有24個人在這個考點,16個女生,8個男生。但是這一男一女要求一個房間。所以13個房間。對著呢。”徐東風說道。
我們走進賓館,說明來意,拿出當時的合同。把13個房間的費用結清,把收據收好。經理把我們送出門口,我給經理敬了一根煙。
出了門,天空居然開始飄雪花,很小的那種小米粒。“就還剩3家了。趕緊的。”徐東風邊說著邊把羽絨服上的帽子戴上。
繼續去坐公交車,把接下來的第5、6家賓館搞定。我們從第6家賓館出來的時候,覺得一身輕鬆。徐東風會不時地摸摸胸前的包,裡麵裝著現金。
我們馬不停蹄趕往最後一家。還在公交車上的時候,徐東風接道了任飛的電話。隻見徐東風臉色一變,急促的說道:“我草,我們剛從那邊過來。”他緊張的握著電話,不時的看看窗外,又把電話拿下來看了看時間。一連說了幾個“行吧!行吧!牛逼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