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就差寫上“我太難了”。
“爸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這不是還有我們嗎?你也彆有太大的壓力,等過幾年我工作了,弟弟妹妹也出來工作了,我們給你還債。你現在老當益壯,找點活乾,供弟弟妹妹讀書,我的事我會想辦法的,外公和舅舅會幫我的。爸爸,這幾天你還好嗎?阿姨怎麼不來?”方若雪擠出一絲笑容,努力轉移話題。
爸爸已經為她遮風擋雨了十幾年,從來沒有拖欠過她的學費和生活費,假期也帶她到處旅遊,衣服鞋子沒缺過,這樣的爸爸已經是達到滿分了。
方爸聽到這裡眼眶就紅了,剛破產那會兒他的現任妻子就鬨著離婚,分割財產,現在連孩子都扔給他不管了,兩個孩子整日吃喝玩樂一點都不懂事,每天幾百塊的零食,不給買就鬨,寄宿在學校也非要鬨著回彆墅住,又纏著他買偶像的演唱會門票,大幾千的門票費以前根本不需要猶豫,現在他露宿街頭,酒店都住不起,哪有錢買演唱會門票。
中年男人最怕破產和離婚,恰巧這兩樣他都趕上了。
每個人都把他當提款機,沒有人問他過得好不好。
他過得不好,債主對他圍追堵截,親戚朋友對他避之不及,生意夥伴落井下石。
難怪古話說患難見真情,確實在危機來臨時才能看清一個人的真麵目。
“我現在住在朋友家。沒事,我還有車子,手表,那些賣掉以後就能把銀行的錢還上。”
可是利息可能還差很多。方若雪從小耳濡目染,爸爸做生意,她也懂一點生意場上的常識。
“叔叔,要不你和小雪住我那兒吧,我出國以後房子就閒置了,這個房子是我名下的,我跟我媽出國定居,這個房子就給你們看管。”
起碼四年後才回來。
鮑俊逸的媽媽現在每天瘋瘋癲癲的,因為撞破了他爸爸的婚()外()情,所以整個人狀態都不好。他想帶著媽媽一起出國治療,看一下心理醫生,換一個環境。
他們家不缺錢,房子給他們住就當是做好事了。
“不行,我還是要給你房租的。多多少少還是得給點,要不然我真的會不好意思的。”方若雪說。
鮑俊逸拗不過她,象征性地收了點房租。
她現在住在表姐家,表姐雖然不說什麼,但是住久了也不好意思,現在她要複讀就隻能搬出去找房子住,學習需要安靜的環境。
方若雪的媽媽住在酒店,她現在打工掙的錢基本都花在了酒店的住宿上,讓她去租房,她也不去,說什麼找房麻煩,押一付三太貴,她一下子拿不出那麼多錢。酒店按天付錢,美團還有優惠券,包月兩千,還不用做衛生。
鮑俊逸雖然說把房子借給她住也得要三個月以後,簽證沒有辦下來,他們還沒辦法空出房間。
方爸打算帶著全家租房,他的第二任前妻帶走了全部的錢,還扔給他兩個子女。
方若雪和弟弟妹妹的關係反而因為變故緩和了很多。她還有空輔導弟弟妹妹功課。
方若雪曾經對朱亦秋的不辭而彆生氣,現在對鮑俊逸的離彆又五味陳雜,她不希望朋友離開,可朋友卻因為她可能會早點離開。
她當初留了一個心眼,自己開了一個銀行卡,爸爸給的零用錢都存了下來,找媽媽要的零用錢也存了下來,她不怎麼花銷,不吃零食,不買手辦不去演唱會,手頭上還有三萬多,足夠交大學的費用,如果要多掙錢,可以在假期兼職多掙點錢。
隻是將真金白銀花在了不喜歡的專業上時常讓她心疼。
第二天她和方爸一起去找房產中介看房。
因為是短租三個月,所以他們拿不到優惠,隻能租比較便宜的老小區。
第一家房子兩室一廳,在一家燒烤店的樓上,白天燒烤店關門,他們又是從後門上來的,中介說前門的路在施工,不方便過去,父女倆確實看到了施工牌也就沒去前麵,故而沒有考察前麵的情況。
結果搬來第一天就出了問題。
到了晚上煙霧繚繞,聊天喝酒的聲音不絕於耳吵到天亮,壓根沒法讓人入睡,差點把人熏成臘肉,方若雪頭一次在電話裡罵了人。
“你怎麼好意思收我一個月兩千的房租,下麵的燒烤店不僅煙熏火燎嗆到人,還吵得人整晚睡不好!”
“這是你們自己選的啊,前門施工過不去,我又不知道下麵是燒烤店。”中介還厚臉皮地推脫責任。
“你是故意的吧,就算一條路不通,我們也能繞另一個道過去看前門吧!”方若雪氣急敗壞,又不是隻有一條路,這是糊弄誰呢!
“你們要搬家也行,可是違約不退押金的。”中介繼續補刀。
“你還有理了啊,你工作疏忽導致我們的弱損失還想占我們便宜。你以為我信你那一套鬼東西嗎?你這缺德事不止乾過一回吧?要不要去派出所坐坐?”
對方一聽立刻慫了,他們確實有意誤導租客,目的就是坑那些老實不敢維權的租客,押金扣下來繼續坑下一個租客的押金。
“彆激動啊,妹妹,我給你找彆的房子。”
中介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他之前以為這不過是個涉世未深的高中生,背著書包,衣服也很幼稚,沒想到這個女孩沒那麼好忽悠。
方爸為人隨和,從不與人爭辯,他臉色難看,但是也沒有說什麼,隻是憋著一肚子氣。
“你必須給我們退押金,要不然我找你們老板投訴你,去派出所舉報你。”
方若雪一口咬定是中介故意下套,她不承認自己選擇錯誤,如果承認,中介肯定不會退全額押金。
黑心中介生生把一個小淑女逼成了潑婦。
“小姑娘,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這不是願意給你換房嗎?”
“就你那種搞法,誰敢再找你服務,快點給我退錢,否則我還要找你賠償精神損失,一個晚上沒睡覺,我的精神非常崩潰!”
最怕這種得理不饒人的租客,中介沒辦法,隻好息事寧人,把押金退給她,讓她去店鋪簽退租合同。
第二套房子整體來說不錯,可是樓上有個嬰兒,不分白天黑夜地哭鬨,精力旺盛到令方若雪切齒,更糟糕的是隔壁的孩子蹦蹦跳跳吵吵鬨鬨,一到晚上和周末就大喊大叫,同樣精力旺盛。
可是白天他們根本沒有聽到嬰兒的哭聲,大概是那個時候孩子媽帶著嬰兒出門了。
還有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老鼠把她的麵包也啃光了,留下一堆黑色的像米粒一樣大小的老鼠屎。
這次也怪不到中介頭上,純屬運氣不好。
方若雪和爸爸又一次去看房,這一次看的房很寬敞,四周也很安靜,不過有點偏僻,離公交車站比較遠,得走五六分鐘的路程才能趕上公交車,晚上下自習課以後會比較不安全。
“沒事,我以後放學就飛奔回家,路上不耽擱,口袋裡隨時準備辣椒水,哪個混混敢靠近,就噴死他。”方若雪搬第三次家後終於安定下來,他們的小區環境不錯,就是入住率不高,晚上安靜地像個鬼樓。
很快方若雪發現鄰居是一個性格怪異的男人,每天深夜發出怪叫,有點像精神病發作,而且他還喜歡大晚上砸東西發出碎裂的聲音,這讓方若雪經常驚醒,方爸睡眠質量好,沒有被嚇到,隻是被吵醒,他跑到樓上敲門交涉,根本沒用,又向物業投訴,物業上門協商,也沒用。
於是又開始第二次搬家。
半個月以後房東的兒子要回來結婚,房子被收回,賠了一個月的房租。方若雪又開始第三次搬家,這次還好,隻是離街道很近,噪音特彆大,好在忍了半個月他們就搬進了鮑俊逸的房子,終於結束了頻繁搬家。
鮑俊逸家的房子在高檔小區,業主有素質,環境安靜,交通便利,地鐵站離小區隻有兩百米。
方若雪感慨,同樣是人,可是有錢人和普通人的生活的質量的確不同啊。
鮑俊逸臨行前送了一束花,是金盞菊。
“我很抱歉未來無法陪伴你。”
“現在的分彆隻為以後更好的重逢,祝你好運我的朋友。”方若雪努力擠出笑容。
方若雪麵對接二連三的好友分彆很是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