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物理競賽,是第一名,沒什麼稀奇,這個世界真的這麼無趣嗎?這場利益鏈的環扣為什麼要是我呢?我為什麼要出生,我的出生是為了誰呢……
或許把自己藏起來,就不會有人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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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佰然是驚醒的,或者是說是被老許吵醒的,CCTV的播報配上那樣大的分貝,真是令人頭疼,路佰然的起床氣很嚴重,他在心裡默讀了無數遍:這是你姥爺,不能瘋。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鬨鐘,果然已經快九點了,他這一做噩夢就和昏迷了似的,定幾個鬨鐘也不頂用,不過正好,能一覺睡到大天亮,他拿起手機,跟班主任請了假,消息剛發出去,聊天框上就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
吳老師:【你同桌幫你請過假了。】
我同桌?路佰然想了好一陣才想起來,他同桌是左言,惜字如金的回了個好,把手機砸到被子上,看著牆發呆,他以前經常這樣,不去上學,在家發呆,或者突然有強迫症似的收拾屋子,又或者找本字典背,聽起來十分瘋狂,但這在路佰然眼裡隻是萬分之一。
可左言怎麼知道他不會去上學的?應該是因為沒在公交車上看見他吧,他這樣想。
發了一陣呆,他開始進入第二階段,收拾屋子,可他這屋子剛搬來沒一周,灰都還沒來得及落上,他想了想,去了頂樓的儲物間,是個很亂的地方,放的都是陳年老物件了,甚至還有以前老許給人算命使用的銅錢,看起來都生鏽了,快成老古董嘍,麻布下,露出鮮紅的一角,是沙袋。
這個沙袋,應該也有些年頭了,路佰然小時候經常拿這個練手,上麵還有縫補的痕跡,上麵的灰都快比沙袋重了,路佰然將他拿出來,洗淨,擺在了陽台上,看到了在看報紙的老許,這麼多年了,每天戴著老花鏡,看書看報紙,一樣不耽誤,有時候還練練字,他那字也是出奇的好,他記得老許在他很小的時候跟他說過,他以前上過私塾。
老許本想著讓他這個大外甥來繼承他占卜的職業,老許曾經也算是西陽村的神人,一算一個準,路佰然小時候問他: “姥爺,你算卦算錯過嗎?”隻是他不知道罷了,老許年輕的時候,也失敗過。
但路佰然應該是沒那個天分,手相看不懂,書看兩頁就放下了,天天拿著銅錢轉悠,不過也挺好,一個年輕小夥子乾這行確實有點委屈他的天性了。
“你怎麼才睡醒啊,上學都遲到了!”老許沒有回頭,但也知道他身後是路佰然,這孩子小時候就是這樣,神出鬼沒, “我請過假了,你樓上我幫你收拾收拾。”老許應了一聲,繼續專注看報紙。
老許以前當過兵,舊物裡有一套軍裝,還有行軍用的木頭盒子,還有一張照片,是老許年輕的時候,長得和現在的路佰然簡直一模一樣,稍微遜色幾分,軍裝上的勳章是用老許的兩根手指換來的。
東西多的找不著北,但路佰然卻顯得不緊不慢,像是大爺遛彎,每收拾一件東西,都會看好久,有時驚訝,有時興奮,像個沒見過世麵的孩子,最後視線落到一本相冊上,牛皮紙的外封,裡麵是家裡各種人的照片,有路佰然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還有16歲的許高梅,穿著學生服,青春陽光,跟後來嚴厲的老師搭不上邊,但那確實是許高梅,西陽村一枝花。
後麵大多是路佰然的大姨和小姨,有時候還能看見自己, “說實話,我小時候是真矮啊!”路佰然在心中自嘲,他這樣不緊不慢的收拾,終於在老許喊吃飯的時候完成了,收拾出來挺多回憶的小時候的照片,小時候的獎狀,小時候的作業本,小時候的鋼筆,但還是那個鋼筆印象更深刻,那是許高梅送她的第一個禮物,也是最後一個。
小時候出去代表西陽村中學參加奧數競賽,拿了個第三名回來,所有人都為他歡呼,但唯獨他最想見到的人沒在,他這獎拿的也是毫無意義。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小時候還真挺能作的,那麼愛在許高梅麵前找存在感,趁她不注意從存錢罐裡拿錢去買冰棍,故意不寫作業,到辦公室罰站,都是衝著她去的。
放下思緒,路佰然看到桌子上老許包的餃子,不禁反胃,隻好說自己不舒服,不吃了,跑到門口,吹著涼風。
有時候我好像還是會怕熱的,他想。
“不去上學在這吹風,過得挺滋潤啊,金牌選手。”
熟悉的聲音讓路佰然轉過頭,看了看手裡拿著試卷的左言,問: \"有事?\"
左言看了看手裡給他帶的卷子,說: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