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所有人約好，都不碰酒杯，就談心，談未來。

少年談，那定是不需觥籌交錯，便能吐露萬丈真言，遣辭不拘小節，落筆無骨亦有神。

以往不愛在場合上發言的路遙拿起果汁，對著路佰然， “沒想到你這麼快走，不知道你心裡想的東西有沒有釋懷，不過我還是要和你道歉，以前，我說過很多不好聽的。你走了，你的人，我照顧。”

最後這一句，隻有路佰然聽到且聽懂了，他拿起裝著果汁的酒杯，一飲而儘，一言不發。

左言說笑： “不厚道啊，欺負生病人員聽不到是吧。”

路遙一笑，不知道從哪抽出一張紙，遞給路佰然， “喏，你給他寫。”

今晚來的，不光是理一的人，連編外人員齊銘鳴也在場，坐在左兮一邊。

班長之後，金昊站起來， “路哥，我毫不誇張的說，在座的各位，肯定是我最了解你，從小到大，你一直屬於我偶像，你去哪我都還是你最好的兄弟，照顧好自己，這杯葡萄汁我先乾為敬。”

路佰然也隻是點點頭，但金昊知道，這就是最大的回應了。

他在紙上寫：金昊說的要聽嗎？

“聽。”關於路佰然的，他都想聽聽。

紙上一字不差的寫著金昊剛剛真情實感的發言，這一次，左言沒說話，單單在紙上寫：他最了解你？難道不應該是我嗎？我可是你同桌。

是你。

這告彆感言晚發不如早發，左兮站起來， “路哥，雖然交情不大，但是啊，你的那個做飯手藝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多的不說，希望以後能再嘗嘗你做的飯，乾了！”

雖是夜裡，但溫度還在上升，下一個站起來的是齊鳴銘， “路哥，我就祝你能彆來無恙吧，到時候，西陽一中球場見。”

最後站起來的是溫暖，她笑嘻嘻的，烘托了氣氛， “雖然你有些無情，但是你確實是厲害，我媽以前和我說，不管是哪塊土，隻要還是那粒種子，就還能種出那株花，現在，這句話送你。”

“左言說兩句。”路遙說。

左言等待著路佰然把這句話抄在紙上，笑著說： “我要說的屬於加密對話，不外傳，寫紙上。”左言接過路佰然手中的筆，寫：

金牌選手，沒什麼和你說的，還是那句話。

答應我，記住，你怕黑。

桌麵上起了一陣哄鬨，接著又消散了。

路佰然一個字一個字的看，拿起手機，拍下了那句話，切換頁麵，看著明天從西陽到北京，再從北京到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兩張飛機票，隻有他一個人，路樂天他們一家，會在北京紮根，他一個人前往遠方。

苦笑，看著手機熄滅的燈光，移了移凳子，再次亮起的手機，屏幕裡，是左言的側臉，在和齊鳴銘，溫暖紙上談笑，身上散發著肆意的陽光，夜裡的黎明，分外明亮。

他悄無聲息的錄完了這段視頻，一共隻有短短的兩分十六秒，不過已經夠了。

他不敢祈望左言的身上有他的回憶，但他要讓左言在自己的生命中存在，一隻手放下，另一隻要悄悄抓牢。

左言回頭，沒感覺到路佰然的偷拍，依舊在說笑，談著談著談到了未來。

這個年紀說未來正是時候，可這個時候口中的未來，並不一定真實。

左兮說： “未來的我，一步一百萬的國際超模！”

左言說： “未來的我，在鳥巢開演唱會。”

齊鳴銘說： “我左哥要是當明星，未來的我，去給你當經紀人！”

溫暖說： “未來的我，想當老師，教語文！”

路遙說： “未來的我，要在全國五百強公司工作！”

最後是路佰然姍姍來遲的聲音： “未來的我，由未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