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言也要與這西陽依依惜彆了,他和路佰然不同,他的青春賠給了這地方,他需要跟每一個星星,每一片天空,每一個人告彆。
他甚至去了他大半個學期沒去過的輔導班,自從路佰然的不請自來,他就沒再去過輔導班了,他看著路佰然可以說“不”,他便也要說,但其實這輔導班的老師他很喜歡,隻是不希望他們給他上課罷了,他從小到大上的都是一對一,和老師深入交流的自然多。
跨進門,看到屋子裡兩個小男孩在上奧數課,兩人聚堆在一起解題。
其中一個男孩子得意洋洋的蓋上筆帽,指著題說: “肯定對!”接著又捂著本子朝另一個男孩說, “不準抄!”
那男孩拿起老師的答案念: “59.”
剛剛還得意洋洋的男孩臉上就像被雷劈了一般,搶過他的答案,狡辯道: “不可能!”
可答案上的59就明明白白的擺在那裡,他瞧著自己卷子上明晃晃的17,又看看對麵試卷上的59,格外刺眼,他又問: “你腦子裡是作業幫嗎?”
“寫題,老師要來了。”男孩弓著身子寫題,兩個人的卷子都已經不在一麵,這差距簡直不堪入目。
站在門口的左言看到這,突然覺得很熟悉,就像在昨天一樣。
——
西陽村第一小學,五年一班。
他們的班主任許老師走上台,仍舊是神采奕奕,但她的表情嚴峻,看來是有人犯事情了。
左言坐在第二排最中間的位置,前幾天出去參加央音決賽,很久沒有上課,桌子上擺滿了他要補的作業,堪比山高,他無聲的歎氣。
許高梅洪亮的聲音吼道: “金昊!你語文那四十來分是給誰看的?!”
金昊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心裡想,早知道昨天晚上不玩遊戲了,作文都沒寫。
全班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想看看他會被怎樣處置。他們許老師的手法向來毒辣,就連那群三好學生犯事也絕不心慈手軟,一般來講就是抄,抄到懷疑人生。
“第四單元課文五遍,坐下,不要擋著後麵同學上課。”許高梅拿起一張用紅色圓珠筆寫著滿分的試卷,看了一眼試卷上的名字,掃視了一圈第一排。
難怪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原來左言的前桌沒來上學,他預感著,一場暴風雨要來臨了。
許老師的聲音變得低沉, “左言的前桌呢?跑哪去了?”
沒人敢說話,教室裡一片沉寂,安靜的能聽見喘息聲。
許高梅沒有繼續問,仿佛這個人是班裡的小透明一般,但是個人都知道這個沒來上學的人不一般,是西陽村第一小學永遠的第一名,許多老師可遇不可求的心頭肉,但能把這個學生掛在心頭的可真不多,把他放心頭,心能被傷的稀碎。
“大家把試卷翻到作文,”許高梅放下那張全是紅色對勾的試卷,拿起另一張,上麵寫著左言的名字, “這次的作文讓寫真情流露,有些同學寫的是什麼?讓你寫抒情文,你那硬邦邦的東西哪個閱卷老師看得下去。”
“我把左言同學的作文給大家一人打印了一份,好好閱讀,看看什麼是真的真情流露。”說著,許高梅把一打印著字的紙放到課代表旁邊,把試卷遞給了左言。
大家認真的閱讀著,甚至還有人小聲的念出來左言的作文,這篇文章的名字叫十平方米的溫暖,寫了村頭的霍阿姨。
教師門被敲響,大家聞聲抬頭,是左言的前桌回來了,那個叫路佰然的。
他敷衍的喊了一聲報告,即使沒人應他也坦坦蕩蕩的走了進來,仿佛他不是逃學,而是去幫老師拿文件。
他之所以這麼冷靜,是因為他知道在課堂上,許高梅不會浪費課上時間處理他,沒什麼比她的課重要,他就這樣走進來,許高梅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左言看向他的前坐,身上的衣服像是從河裡撈出來一般,全部浸濕,甚至時不時還會滴水,頭發也像剛洗了一般,臉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劃的,旁邊還有沒擦乾淨的血,可這時候是冬天,穿著羽絨服的左言甚至還想架台小太陽,他竟然渾身濕透還沒有外套。
許高梅從他進來起眉頭就沒落下,忍著火氣衝路佰然說: “去洗乾淨了再進來。”路佰然也很聽話,立刻站起來走了出去,再回來的時候身上又濕了幾分,但倒是乾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