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佰然的住址很讓人出乎意料,他竟然住在首都大學家屬院,這不是稀奇的地方,讓人震驚的是他的學曆,在眾人印象中,他就是出了個國,回來就家屬院了。
一路上邊走著左兮便讚歎: “這應該是我最近距離接觸國之棟梁了吧,這他媽空氣裡都是書味。”
但她很快發現,原來裡麵並不是她想的那樣,她甚至在裡麵看到了碧眼金發大波浪,但她就這麼一看,許淼一路沒有好眼色,左言的注意點很奇怪,他發現高智商人才的住所下麵竟然也有聽曲兒的。
本以為他們會在路佰然家大門打開的瞬間看到他的帥臉,硬是沒想到敲了半天門沒人開,儘是在樓道裡聽吵架聲了,這群文人難道不應該溫文爾雅嗎?還喜歡樓道鬥嘴。
聽著聽著,左言突然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但又有些不確定。
“我知道,但是我沒有提前上傳課件的習慣,我認為我們這個專業沒有必要那麼死板,這種想法過於大眾化,他們考入高級學府,代表他們在各個領域都拔尖,沒有PPT,照樣能學,你要是還覺得不合適,聯係校方,換助理。”
“透露下節課的主要內容?”左言隱約聽見那人咬緊了牙根, “這和你本來要向我借五十元,想了想借五十一有區彆嗎?”那人掛掉了電話,沒想到人才們脾氣也很暴躁。
等那人踩上新的一層台階左言才看清,來人正是路佰然。
他掏出一把鑰匙,上麵的鑰匙扣有些少女心,像是用滴膠封住了茉莉的花期,但能看出,封印以前也接近凋零。
家裡的陳設很簡單,準確的說是空空落落,家徒四壁,但乍一看卻樣樣齊全,有種說不出的缺失,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家從四麵八方來看都是齊平一條線,強迫症看了都覺得戲過了,整潔,太整潔了,他這屋子朝陽,影子都是“一”字型。
“我們需要披著保鮮膜進來嗎?”左兮的言外之意就是你家是人住的嗎。
莫名其妙。或許在外人眼裡是這樣的,路佰然隻是為了逼自己忍著不收拾而已,路雯的小時候在小學裡說,我哥哥對著牆嘶吼,還會給牆下跪,她說完之後,路佰然的屋子就習慣上鎖。
“不用。”他把鑰匙放到鞋櫃上,換下鞋去了廚房。
左言他們在沙發上坐下,看著光禿禿的牆麵,愣了一會才發現他家沒電視,高知識分子的家都這麼不近人情?
許淼忍不住朝廚房喊: “老路,你們大學家屬院統一沒電視?”
路佰然手中攪拌著醬料,想著總不能告訴她,在國外的時候發病砸過電視吧,於是換了大眾回答: “小時候你媽沒和你說過年級第一家裡沒電視嗎?”
許淼一邊在屋裡無聊的轉來轉去,一邊朝廚房偏頭道: “還真有這麼回事兒。”
左兮在一旁觀賞著路佰然養的仙人掌柱,插嘴: “糾正一點,你走以後我哥是年級第一。”
這句話有些難接住,就這單單四個字“你走以後”就已經揭開鍋蓋,這後兩個字“我哥”便是鍋中飄出的青煙了。
一直坐在沙發最頭上的左言已經坐立不安到思緒已經能承包今年的全部單曲,緩解情緒地說: “我實力一直很強,到他那過渡一下。”
左大小姐早就想好了今天的說詞,拉近兩人關係的戰爭,就此打響,她就是衝上去浴血奮戰的將軍!
“路哥不知道吧,在不認識你之前,我哥的袖珍小本本上專門有一頁是專屬於你的。”左兮衝她哥挑眉。
廚房裡傳來聲音: “是嗎?我這麼可恨啊。”
“可不嘛,”她向後一仰頭,靠在沙發罩上,有失大模特形象, “眼中釘你知道嗎?我記得他每天做題做到十二點都是為了打敗你,我哥就是這麼有毅力啊,就非得得到。”
廚房已經飄出香噴噴的氣味,五穀雜糧,雞鴨魚肉的,反正路佰然做出來的就是香。
“那……他美夢成真了,後來那一屆是金牌了吧。”他單手拿著鍋鏟。
左言僵硬的笑,隨後站起來,在客廳裡繞了兩圈, “可惜,我比較有個性,競爭對手沒了,不屑比那個金牌,”又換了個說法, “預備了七年還是預備役。”
油煙的“刺啦”聲裡隱隱約約聽到了路佰然的輕笑,這是笑了嗎。
那扇門再次被打開,路雯手裡拎著一大籃水果,眯著眼睛朝左言揮揮手,但在看到許塵之後拉下臉來,秉著眼不見為淨的道理跑去了廚房,再出來的時候,端著擺好盤的水果。
一整盤子,全是綠色的。
怕他們誤會,路雯貼心解釋: “我哥喜歡綠色,不對,是綠色的果子。”
“我記得左老師之前物料裡也說喜歡綠色,是吧?”果盤放到了左言麵前,離許塵最遠。
“是。”左言把果盤往中間推了推。
路雯甩甩手上的水,從果盤裡拿了個提子, “我哥還有臉說我腦殘粉,他這不也是腦殘粉現象,偶像喜歡什麼他喜歡什麼。”
“偶像?”許淼抓住字眼。
“對啊,”路雯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粉左老師就是他帶的,要不是他連個超話都不關注,這種每年演唱會都要去看的絕對算真愛粉,但既然是好兄弟,那就正常多了。”
真愛,粉。
每年演唱會都去看。
一句話捕捉到的信息量是超出預計的。
他每年都去看,意思就是說,他每年都回來,明明可以打個電話說一聲,連票都不用,如果沒有這次的偶然,會再等幾個七年呢。
路雯繼續她的滔滔不絕, “而且我認為我哥有某些方麵強迫症,每次都坐914,不明白他執著在哪。”
914,是個特殊,值得紀念的數字嗎,好像是吧,但也沒什麼特彆的,就是當初運動會的號碼牌,而已。
倒不如14更有意義。
也許路佰然在等緣分吧,或者他認為左言一定會提到914,還是說,他認為左言一定不會提到914。
這個座位,到底是他認為的絕對隱蔽,還是絕對暴露。
“吃飯。”在他們交談甚歡的時候,桌上已經香氣四溢。
路佰然剛洗了手,要拿紙擦拭的時候,手機響了,在這個點敢給他打電話的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