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三點，應澀突然打電話給我，告訴我他已經暴露。

原因是顏若愚發現了應澀和我裡應外合損害公司利益的證據。事情源於去年應澀等人帶貨去東南亞交易那次，我將應澀過境的時間地點泄露給了邊防，應澀倒是帶人從小路撤回了，但他不得不拋棄了所有貨物，導致當年我們損失了東南亞一個大客戶。

後來，我和應澀又趁機甩鍋到顏若愚頭上，一口咬定消息走漏是競爭對手顏若愚所為。想想當時的我還是年輕，段位低資曆淺，怎麼就有眼無珠招惹到顏若愚身上。

現在可好，顏若愚悄聲沒息查到了應澀頭上了。而且據應澀說，這回是人證物證俱全，他是絕對不可能洗脫的。幸好應澀手下一個小兄弟給他通風報信，他連夜屁滾尿流從被窩裡爬出來逃走了。

聽說現在爾生正帶人滿世界地找他，揚言要嚴懲內奸，處決叛徒。

應澀一個大男人在電話裡快哭出聲來，他不停央求我幫他和父親辦好手續，離開M市，最好能儘快出國，要不然他就死定了。

到了這步田地，證明我已經徹底把事情辦砸了。

爾生已經完全脫離了我的控製。

但至少，我不能，也不該置應澀於不顧。答應的事情要辦到，黑.道因為沒有法律，因此更要講信義。我告訴應澀穩住陣腳不要慌，然後通知他下午五點半，到我離我家不遠的小超市裡見麵。見麵後我會把相關身份證件和兩張飛機票交給他，讓他和他父親乘坐今晚九點的飛機儘快離開M市。

好在我早就為他們辦好了身份。

然而下午五點，正當我拿著應澀父子的身份資料，正要出門開車去小超市時，應澀居然出現在我視線中。

我艸，他怎麼來了？這裡是我家呀！

我迅速反手鎖上家門。

此時，大叔已經接女兒放假回家，兩人正如平常般，一個在廚房裡忙乎，一個在客廳裡偷看動畫片。

我把應澀拉到牆角，剛想質問他，應澀先開口了。

“姐，我不能死，我死了我爸也活不下去了，他就我這麼一個兒子。”

我這才注意到應澀蒼白的臉色，還有眼底明顯的血絲，說話的時候灰白的嘴唇不停地發著抖。

憐憫之心油然而生，畢竟是我親手將他推到這步田地。

哎！算了。

我把資料和機票遞給應澀，囑咐他儘快離開，我將安排他們從安全的渠道出國，之後，我還會儘快籌措一百萬寄給他，讓他和父親從此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應澀抬起頭眼淚花花地衝著我連聲致謝，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激動，應澀那拿著資料袋的手不停地顫動，險些快要拿不出。

然而下一秒，應澀雙目聚焦在我身後，整個人如被冷凍了般一動不動。

我仿佛看到應澀血管中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回過頭，看到了顏若愚。

顏若愚正帶著爾生還有兩三個手下，向我們走來。

那時候太陽還很大，周圍蟲鳴鳥叫，但是我突然間感受到一股寒氣。顏若愚帶來的一股寒氣。

這裡是我的家呀！

我激動又害怕，一把將應澀拉到身後，自己則昂首擋在他身前。

光天化日之下，顏若愚他有本事敢當眾打我不成？

“放過他，有什麼事情都好說。”我大義凜然地衝顏若愚說道。

我和顏若愚目光對視了足足五秒之久，期間我的心理幾度變幻，先是想象著自己目中射出刀子般光芒，直逼對方，然後又改變策略露出丟丟可憐的神情，意思是有話好商量，不就是錢的事情嗎？

但是顏若愚始終沒變，他抿著嘴唇，似笑非笑，目光卻如枯井般空洞。我隻好又逼著自己強硬點，試圖擺出狠辣的樣子。

噗呲一聲，顏若愚突然笑了，還彎著眼，彎著腰，笑得前仰後合（顏若愚的標準笑法）。

“做什麼呀允黎！我是來找應澀的。”顏若愚盯著我身後的應澀說道。

應澀扶著牆壁站直，隨後慢慢地，慢慢地向前一步，與我並肩而立，但他始終不敢抬頭看人，更不敢應聲。

“一起先去吃個飯，然後晚上再找地方玩玩，你說好不好應澀。”

顏若愚的聲音很溫柔，之後的沉默越發令人窒息。

“……好。”

應澀終於從喉嚨口逼出個蚊子般的聲響。

“我不同意！”我大聲揚言。

他媽的鬼都看得出，他們拿著應澀的把柄呢，他敢不答應嗎？

我拿出電話，衝著顏若愚比劃了下，直言道：“你們不能帶走他，今晚他必須跟我在一起，要不然我就報警。”

“報警呀！”爾生在顏若愚身後嘲弄我道，“我們乾了什麼？我們什麼都沒乾，隻不過想帶應澀出去玩一玩，警方還管這事情？”

隨後爾生將目光投向應澀，正色說道：“你自己看著辦，總不能躲一輩子，彆忘記你爸……”

爾生那最後“爸”字出口，應澀突然出聲，絕望喊道：“我跟你們走。

在這個操蛋的世界上，好人的把柄總要比壞人多得多。顏若愚這是要活生生逼死應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