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迷惑地環視四周的時候，一道強烈的光線晃花了我的眼睛。

光線源於窗外。但我家客廳的窗戶並不朝陽，這個時間點不可能是陽光直射，隻可能是反光。

我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向窗外探視。

又一道強光掠過我的麵孔。

這回我看清楚了，光源來自我家對麵的華清商廈，十五樓中間的一個露天平台。

大叔他在那裡等著我。

全身激靈了下，隨後我就鎮定了下來。

我從容地轉身，然後在房間中來回踱步，作出像在思考什麼問題的樣子，從這頭到那頭，從那頭到這頭。

十分鐘後，我開始換衣服，梳頭發，還拿出口紅替自己簡單化了個妝，隨後換鞋出門。

我像平常上班那樣去開車，繞著街區兜了一圈後，然後來到華清商廈樓下。

我怕有人跟蹤，但實際上我還是被人跟蹤了。在上電梯時這種感覺尤其強烈。我其實猶豫了下，我不想給大叔惹麻煩，但最終，我還是決定去見大叔。

既然大叔讓我去見他，我就聽該他的話，去見他便好。

其它的，我相信他會解決。

終於，我來到華清商廈15樓的露天平台。

這個露天平台需要從一個消防樓梯進入，平常應該沒什麼人會來這裡。

大約四五百平的平台寬敞而空曠，周圍將近一米高的女兒牆邊零散堆著些廢棄物和建築垃圾。沒有人，但那圍欄讓我有稍許安心。

我試探著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又左右看了看。

斜向右邊有十幾張廢棄的辦公桌椅，那裡最有可能藏人，我朝著那個方向走了幾步。

“允黎！”廢棄的辦公桌椅中，果然傳來大叔的聲音。

“大叔。”我驚喜，想要快步走去。

“彆過來！”大叔發出斷然喝止的聲音。

“我，我找你好久了。”我停下腳步，有些委屈說道。

“你找我做什麼？”角落中恍惚間閃過一個人影，確實是大叔沒錯。

我定下了心神，決定聽大叔的話。他問什麼我就答什麼，他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我很擔心你。”我放慢語速，回答道：“我知道雲斐他……，他是怎麼死的。為什麼要瞞著我，大叔。”

“不，你什麼都不知道。這不關你的事。”

“雲斐的事，怎麼可能不關我的事呢！”

大叔歎了聲氣，說道：“允黎，離開這裡吧！你不屬於這兒。黑@道的人殺了他，就該用黑@道的方法解決這件事。讓黑@道的歸黑@道，白道的歸白道。總在兩條道上踩的人，最終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大叔，你不就是踩在這兩條道上的人嗎？”

“所以，我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終於，大叔露出了半張臉。

露台風大，吹得他長發飄揚，拂過他如死人般空洞的雙目。手中一把槍，黑洞洞槍口直指向我。

一秒靜默後……

“我不會走。”我平靜地說道。

我當然不會走，打死我都不會走，無論大叔他怎麼說我都不會走。

“為什麼，非要跟著我？”大叔微微昂了昂頭，問我道。

“我，我，……”我眨巴眨巴眼睛，回答道：“我說過，我要賴你一輩子。”

“你可要想好，黑@道歸黑@道，白道歸白道，分不清腳下的道，必定是死路。”大叔的眼睛也機械地眨巴了下。

隻一下……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不太明白大叔說的什麼意思。但我依舊抬起頭來，毅然決然地說道：“我不會後悔。”

“想好了嗎？”大叔麵容一片枯槁，黑洞洞槍口紋絲不動。

“想好了。”

“那你就走吧！”大叔說道。

大叔的話是如此奇怪！

走，向哪裡走？現在走還是待會走？向前走還是向後退？往左走還是往右走？

刹那間，無數念頭在我腦中閃過。

但我的身體已不容我多想，下意識中我就該聽大叔的話。

我蹣跚著，懵懵懂懂向前方斜側跨了一步，宛如嬰兒學步。

砰地一聲……

槍響，有風刮過，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子彈穿過我的耳邊，削去了幾縷我的頭發。

魂飛魄散中……，我回頭，看見了那個一直尾隨於我身後之人。

子彈洞穿了他的腦袋，他俯臥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