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完,我和穆靄一時間相顧無言,良久,我們幾乎同時起身,開始收拾落灰的吉他,冷掉的粥飯,和剛才溢出來的,各自不同的情緒。
收拾完一切後,已經快11點,穆靄全然沒有準備回去的樣子,把自己一頭摔在沙發上,一副準備在這裡睡個昏天暗地的樣子。
“今晚也不回去嗎?”我問她
她語氣自然到了一種理所應當的地步,“我睡那個空房間好了。”
“蘭姍那邊呢?”我儘量減少語氣中的試探。
她正從桌上拿起手機,對這個問句毫不在意:“那個房子合約到期了,我就和公司說獨居了。”她說的雲淡風輕,我卻不自覺的想起了她之前提到過的心理問題,和那天晚上落在我肩上的似有千斤重的淚珠,糾結半晌還是多問了一句:“那心理上的問題…沒人照顧,沒問題嗎?”
“嗯…”她若有所思的從沙發上爬起來看著我,不知道是手機屏幕微光的原因,還是她今天真的很開心,穆靄的眼睛也如落了點點星光般發亮
“有你在,就沒問題的”
她說。
……
就這樣,穆靄正式住在了我家,還提出了和我共付房租,我一方麵不想變成分的清清楚楚的室友關係,另一方麵對她這樣一個漂泊慣了的人,會在我這裡停留多久不確信,還是拒絕了。
但這並不影響她把那間空閒房間據為己有。
我也漸漸適應了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我以為我完全接受了。
在穆靄正式住在這裡兩周的一天下午,我逃了出去。起因隻是我們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而穆靄,不知是因為對默認會回來這件事覺得沒有必要再強調,還是已經厭倦的喪失了最初新鮮感的生活,離開家時不再說那句“我晚上回來。”
要說細節,我們相處的日常並沒有體現出任何一方的不滿,我甚至可以評判這一切的bedending幾乎全由我自己臆想。
但我控製不了。
我總是情不自禁的害怕,情不自禁的等待。
隻要下了課,隻要回家,我就會在空蕩的房子裡不斷思考她的每一句話,去判斷她會不會某一天突然不回來,會不會今晚就消失。像一隻害怕被遺棄的狗,遜的連我自己都想恥笑一番。
大概是因為潛意識裡就知道她終有一天會走,所以才無法控製的在心裡不斷推演,並為之恐懼。
所以,終於意識到這一點時,我幾乎是逃亡一樣的衝到了街上,然後回頭。昔日裡覺得極具藝術感的老城區的牆壁上蜿蜒的藤,此刻卻似乎纏繞成了一座生機勃勃的牢籠,而我差點被困在其中卻不自知。
順著家門口的小路走下去,不知不覺的又走到了那家認識穆靄前我常去的清吧。我明明不想喝酒的,卻還是走了進去。
依然是百利甜,冰涼黏膩的從唇齒間劃過,一如既往的平淡溫和。
我突然有些後悔了,我不知道打亂自己一切生活節奏的意義,是不是隻為了讓一個尚未了解的人的難辨真偽的愛上我,或者隻是陪彼此度過一些時光,一個低穀期的緩衝,灰頭土臉的炮灰,怎麼想都不值得,卻怎麼想都做不到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