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對守信的好孩子的獎勵，今晚想吃什麼，隨便點。”李斯特說道，“巴黎就算有很多不足，但好餐廳絕對是溢出的。”

安徒生眨了眨眼：“可是，比起餐廳，我更想吃芨芨做的飯啊。”

“你真是個懂得‘浪費’的人。”李斯特笑道，“我這雙手價值千金，有人甚至覺得不該碰便宜的琴鍵，結果你開口就是要我去拿起各種廚具——這可比任何餐廳都更奢侈啊。”

“如果芨芨去做飯的話，餐廳能評上星級嗎？”安徒生突發奇想。

“我才不要轉行當廚師，這個職業排在擇業選項的最末尾。”李斯特說道，“前提不成立。再說了，如果我這種僅僅是保證自己不餓死的手藝都能評星，那麼米其林大概也就信譽掃地了吧。”

“哪有，明明以前視頻通話的時候，芨芨你做的飯看起來就很好吃。”安徒生扒著沙發枕，真誠地望著他。

李斯特給了安徒生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真會說話啊，漢斯。”

安徒生不明所以：“我說了什麼？不是實話嗎？”

李斯特心情愉悅地站起身，走進廚房：“沒什麼，一些讓人非常開心的實話而已。”

“在家吃的話，就不按照餐廳那一套來了。主菜是紅酒燴牛肉，再做一道白酒田螺，然後開一瓶葡萄酒。”李斯特看著冰箱裡的食材想了想，然後告訴安徒生自己的打算，“怎麼樣？”

安徒生舉手：“有點小小的意見。”

李斯特：“直接說。”

安徒生：“能不能開一瓶度數低一點的？我不太能喝。”

“你就是想喝高度數的，這裡也沒有。”李斯特笑道，“開個甜味的果酒，行嗎？”

安徒生認真地點點頭。

紅酒燴牛肉想要入味需要燉煮很長時間，少說四五個小時，因此，家常的做法是提前做好，把半成品放冰箱，等到要吃的時候，再拿出來，小火煮個十分鐘左右，等待牛肉熟透之後，撒上歐芹葉，出鍋裝盤。

白酒田螺倒是快手菜，炒香挑好的田螺肉，同時加熱融化一鍋奶油，澆上白葡萄酒，然後混合起來，裝盤，配上兩張煮熟的麵皮，就算是完成了。

葡萄酒開的是一瓶阿斯蒂，酒精度低、甜度高、低泡。

聞著菜肴的香氣，安徒生主動走到了廚房中，像是動畫片中被奶酪的香氣勾來的小老鼠。

不過，他不是來專門偷吃的，而是想要幫忙端盤子。

李斯特跟他沒有什麼客氣的必要，自覺已經付出了“做飯”這樣了不起的貢獻，洗碗洗餐具端盤子這些雜事，就全部交給了安徒生。

兩人在桌前坐定。

安徒生先試的是紅酒燴牛肉。

牛肉軟爛入味，肉質仍然富有彈性，輕輕咬下去，紅酒和佐料的香氣在唇齒間炸開，百裡香和丁香首先衝擊著味蕾，勃艮第紅酒的餘味在盤旋在口中，不停勾起食欲。

土豆、蘿卜、口蘑等配菜也都浸染著香氣，軟糯清甜，又是另一種感覺。

田螺肉比牛肉更有嚼勁，份量雖然不多，但配上甜甜的奶油，也讓人覺得心滿意足。

用葡萄汁直接發酵的阿斯蒂酒果香豐沛，飯後一邊吃著水果，一邊抿著阿斯蒂酒，玫瑰和荔枝的香氣縈繞在鼻尖，熏得腦袋有些暈乎乎的。

李斯特放下自己手裡的酒杯，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安徒生的神色，然後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你光告訴我‘不能喝’，但我沒想到你連阿斯蒂都能醉。”李斯特捂住額頭，“天哪，那你以後旅行的時候千萬要記住，不要在外麵隨便喝酒，或者身邊至少得陪著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

安徒生覺得自己沒喝醉，就是思維運轉得比平常稍微慢了一些，有一兩秒的卡頓。

李斯特：“……得了吧，你這明顯就是醉得不清。”

他歎著氣，把安徒生拽起來，所幸安徒生還知道乖乖配合，沒讓他費太多勁。

“來吧，酒量小到不可思議的醉鬼，我們出門散散步——希望巴黎的夜風能讓你的頭腦清醒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