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轉移得很成功。

不僅米勒家的孩子們一下子就豎起了耳朵，就連喬治·桑的眼睛都亮了。

“主要是因為我身邊會唱歌的朋友實在不多。”喬治·桑尷尬一笑，“不會唱歌也就算了，其中還有個明明五音不全卻熱衷表演給朋友聽的家夥，天天都在挑戰我們耳朵的承受能力。”

安徒生在一大六小殷切的注視下清了清嗓子：“那……我給大家唱一首我家鄉那邊最近比較流行的歌吧。”

“在天空之上，遠在城市之上，可以帶我一起去嗎？

你到達天空，而星星看見我跌倒在地上。

夢在飄飄的迷霧中蘇醒。

我被困在人群中，遠離你所在的天空。

在天空之上，遠在城市之上，在我身邊，

你跨越時空，在千燈化成的星雨裡，讓我看見。

極光伴隨著你，你在我的想象中。

你把我帶到哪裡？你為我指路，到你在的那個地方。

讓我和你一起去，因為你也知道，我隻想和你在一起。”

丹麥語並不像法語那樣繾綣纏綿，音節之間帶著很明顯的隔斷，但這首歌裡，很多軟綿綿的鼻音削弱了那種鏗鏘感，聽起來近似於敲擊金屬而引出的空靈聲響。

“要不要猜一猜這首歌講了什麼？”安徒生笑著問道。

孩子們彼此看了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是花朵開放的樣子嗎？露水從花瓣的尖尖上落下來。”

“我覺得是晚上開燈的時候，啪的一下，黃色的燈光在玻璃裡亮起來。”

“可是我覺得是朝下流淌的樣子呀，慢慢地往下走，燈光是朝上的。”

“才不是！燈光是朝下的，不然的話，它怎麼能照亮房間呢？”

安徒生笑眯眯地看著他們討論，慢慢挪到了喬治·桑身邊：“桑小姐不一起猜猜看嗎？”

喬治·桑支著臉，聞言，轉過身，湊在他耳邊，小聲道：“我猜是情歌。”

“好寬泛的猜想啊。”安徒生皺了皺眉毛，“桑小姐好狡猾。”

“所以，可不可以是這種答案呢？”喬治·桑好整以暇地反問。

安徒生無奈地點了點頭。

還在爭來爭去的孩子們聽到這邊已經出了答案，又重新聚集到喬治·桑身邊，纏著她，想要從她那裡得到正確答案。

“請不要這樣想哦，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麼正確答案。”喬治·桑被孩子們用甜甜的聲音請求著，但還是沒肯告訴他們自己的回答，“彆人的答案不一定和你的答案一樣，不要輕易放棄自己心裡的那個回答。”

孩子們仰著臉，十分困惑：“可是老師改卷子的時候都是按照標準答案改的呀。”

“除了數學那種科目，文學、哲學之類的科目的標準答案隻是更多人同意的答案而已，根本不能代表什麼。”喬治·桑說道，“你們知道它，學習它，隻是為了和彆人更好地相處，但是如果想要和自己更好地相處，就一定不要盲目地順從它。”

“桑小姐說的很對，順從自己心裡的那個答案，生活才會開心。”安徒生讚同，“你們有聽過一對生活得很開心的農民夫婦的故事嗎？”

“等一下。”喬治·桑坐正了身體，看來看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六個孩子，從中撈出了最乖巧的一個，塞到安徒生懷裡。

安徒生詫異。

喬治·桑淡定地朝他點點頭：“不要在意，這樣看起來更有講故事的氛圍。”

被換了個地方的小孩眨巴眨巴眼睛，沒哭沒鬨，安靜地接受了更大隻的懷抱。

安徒生失笑：“好吧……那我開始講啦。”

“這是一個我小時候聽來的故事。從那時候開始，每次想到它，就覺得它更可愛。跟很多人一樣，年紀越大越可愛，有趣極了。”

“故事發生在一個和巴比鬆很像的地方。”

在巴比鬆出生長大的孩子們發出了驚呼：“真的嗎？”

安徒生向他們眨眨眼：“當然是真的啦。”

“在一間小小的草房子裡，住著一對老夫妻。他們有的東西很少，但還是覺得放棄其中一些也沒有關係，比方說，家裡僅有的那匹馬，可以到集市去換點更有用的東西。”

“可是，具體要換點什麼呢？他們也不是很清楚。”

“老婆婆對老頭子說：‘你會知道的呀，你做事總不會錯。快去集市上吧！’”

“她給老頭子裹好圍巾，並且打了個很漂亮的蝴蝶結——就像這樣。”安徒生動作輕柔地替不知不覺跑到他身邊的一個小姑娘整理了頭上的發帶。

小姑娘抱著頭，摸著頭上的蝴蝶結，很想跑去照鏡子，又舍不得才剛開始講的故事。

喬治·桑從包裡拿出手機，給她當鏡子照，於是小姑娘喜滋滋地又坐定了。

“老頭子騎著馬出發了。”

“在去集市的路上，他遇到了第一個人。那個人牽著一頭母牛。”

“老頭子心想：‘這隻母牛一定能產出最好的奶！’”

“於是，他用自己的馬和第一個人換了牛。”

喬治·桑挑了挑眉，在心中計算了一番馬和牛的價值，嘴角牽出了一絲微笑，對接下來的故事已經有了些猜測。

“老頭子已經換到了東西，但是，他又想：‘去集市看看也不錯啊。’”

“於是，他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