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是他低估了海涅隨機應變的能力。

海涅拍拍手：“好，那我們先找個適合講故事的地方——你喜歡奶酪嗎？”

他帶著安徒生在新城狹窄而彎曲的街道裡來回穿行，來到一家奶酪店前，給安徒生介紹：“這可是世界上最美的奶酪店哦。”

“誰評選出來的呢？”安徒生故意問道。

“……感覺你學壞了。”海涅若有所思，“肯定不是我把你帶壞了的吧。”

安徒生報以微笑。

普豐德奶酪店裡貼滿了手繪的陶瓷畫，把店內並不算大的空間裝點得精致可愛。

海涅和安徒生走上二樓的咖啡廳，點了兩份糕點，相對而坐。

“我要講一個關於海洋裡誕生的妖精的故事。”海涅說。

“菩提樹下奏起音樂，

青年男女翩翩起舞，

有一對青年無人認識，

他們的外表那麼高貴窈窕。

他們飄過來又飄過去，

跳著奇異的異鄉的舞步。

他們麵對麵笑著，

女孩輕輕低語：

‘俊美的公子啊，在你帽上

海百合搖曳觸須，

它隻生長在深深的海底，

你不是來自亞當的家。

你是水怪，你要引誘美麗的少女。

一看你魚骨般潔白的牙齒，

我就立刻認出了你。’

他們飄過來又飄過去，

跳著奇異的異鄉的舞步。

他們麵對麵笑著，

男孩輕輕低語：

‘漂亮的姑娘啊，告訴我，

你的手為什麼這樣冰涼？

告訴我，你潔白衣裙的邊緣

為什麼這樣潮濕？

當你這樣灑脫地舞蹈，

我一眼就認出了你，

你不是人間的孩子，

你是我的小表妹，

居住在河流裡的水妖。’

琴聲漸歇，舞蹈結束，

這兩個客客氣氣地道彆，

他們相互躲避，

隻因為認識彼此太深。”

海涅清了清嗓子，期待地看向安徒生：“怎麼樣？”

安徒生字斟句酌：“你講故事給人的感覺，大概和我寫小說給人的感覺差不多吧。”

“這麼說來，兄弟，你還是一位優秀的小說家？”海涅熱情地握住安徒生的手。

安徒生虛弱地笑了笑：“嗯……我很希望如此。但我的一位摯友向來批評我寫的小說上不得台麵。”

海涅憤慨：“怎麼能這麼說呢！把他的聯係方式給我，我要和他辯論！”

“不，彆去。”安徒生拉住海涅，沉痛勸說，“他是神學專業出身的哲學學者，你辯論不過他的。”

海涅：“……！！！”

豈有此理！

一個德國人，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德國人，一個以諷刺為職業的德國人，在言語上難道還打不過一個丹麥人嗎？

海涅的好勝心熊熊燃燒：“不，我一定會成功的！”

“祝你成功。”安徒生乾巴巴地鼓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