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瓦爾德正色:“事情是這樣的。我唯一的學生在法國旅遊時,無意間得知了一些和他們超越者相關的情報,但還沒來得及從中抽身,就被巴黎的特異點波及——我希望能得到各位的幫助,讓那孩子平安回國。”
“當然,作為報酬,我們願意將情報和德國分享。”他補充道。
安內特意味深長地觀察著他不卑不亢的神情,冷不丁地問:“我該恭喜嗎?”
埃瓦爾德順利地接收到了她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坐實了安內特的猜測:“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們確實即將擁有超越者。”
“我怎麼會不願意呢?”安內特笑起來,“這可是好事啊。誠如您所說,我們兩國如兄弟一般,誰會不盼著兄弟強盛呢?”
埃瓦爾德悄悄鬆了一口氣。
既然已經獲得了德國人的承諾,埃瓦爾德也無意久留。
他起身告辭,沿著小路,慢悠悠地返回自己的住處,途中還和神色匆匆的法國人們友善地打了招呼。
他的好心情戛然而止於感受到熟悉的精神觸碰的刹那。
【誰動了我給漢斯的掛墜?】
*
魏爾倫、瑪格麗特和安東尼圍成圈,齊齊注視著中央的小鯨魚。
銀色的小鯨魚試圖偽裝成一隻平平無奇的掛墜,可是無論是僵直的尾巴、還是懸在半空的鯨須,都無情地出賣了它自己。
安東尼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起它:“我記得你……”
他瞥了一眼鯨魚旁邊的行李箱,更加眼熟,確定道:“你是漢斯隨身帶著的那隻小鯨魚。”
被直白地揭穿了來曆,小鯨魚放棄掙紮,拍拍翅膀,飄浮在半空中,搖頭晃腦。
安東尼仰起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它的動作,恍然大悟:“你是在指路嗎?”
小鯨魚飛上飛下,模仿著人類的大幅度點頭。
“是想帶著我們去哪裡呢?”安東尼又問。
小鯨魚回答不了這麼複雜的問題,焦急地在空中打轉。
此時,一道陌生的男聲替它解圍:“大概是想去創造它的人那裡吧,此乃造物的本能。”
在魏爾倫警覺的掃視中,陌生人淡定地從陰影裡現身:“你們好,我剛從意大利來到巴黎。請問,方便為我做向導嗎?我想在巴黎四處看看。”
他黑發黑眼,除去白襯衫和紅領帶,全身無一處不是被黑色緊緊包裹,仿佛是從陰影裡誕生的一般。
安東尼被他問得一愣,在回答之前,飛快地抓住了重點:“你是剛進巴黎的——那你能走出巴黎嗎?”
已經在巴黎城摸索了好幾天,卻怎麼也跨不過城市的邊界線,相較起樂於助人地帶人參觀,安東尼更在意怎麼出城。
被孩子用期待的目光注視著的青年陷入了沉默。
“怎麼說呢……”他斟酌著回答,“我可以進出,但不能幫到你們。”
安東尼的眼神頓時就黯淡了下去。
青年的良心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他連忙補救:“也、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主要是我之前沒怎麼用過異能力,不知道它能做到什麼地步。”
魏爾倫側目:“你不是意大利官方所屬的異能力者嗎?”
“當然不是!”青年矢口否認,“雖然在意大利住了很多年,但我是法國人哪!”
“我算是作家吧,”他伸手在陰影裡一撈,掏出一本裝訂精美的書籍,“這是我剛寫的小說,還沒正式出版,但編輯們都說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傑作’,作為報酬,可以把樣書送給你們——這可是很有紀念意義的!再過幾百年,說不定是可以進博物館的文物呢。”
“一般來說,可以進博物館的是手稿吧……”安東尼接過樣書,看見了書上的作者名,“‘司湯達’?是姓氏嗎?”
青年眯著眼睛笑:“嗯,是姓氏哪。”
“既然是作家,那您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來巴黎呢?”安東尼擔憂又困惑地看著他,“現在的巴黎應該還很危險的。”
“那確實。”想起一路上潛行躲過的各方勢力,司湯達也是心有戚戚,“但是,我有不得不來的理由嘛。”
他仰起頭,憂鬱地看了一眼巴黎頂部彙聚的霧氣,重點關注了一番目前還沒被大多數人發現的紅色部分。
【這到底是什麼神奇的力量,表現出來的居然是紅色和黑色……】
【比我的異能力還符合我的異能力名。】
【要是不過來看看情況,我怕日後會因為異能力名字的泄露,被當成攻擊巴黎的嫌疑人抓走啊!】
僑居意大利的法國青年司湯達,真名已經無人知曉,但是剛剛作死地用自己的異能力名為題,創作了勢必一鳴驚人的處女作——《紅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