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德萊爾給了他一個看智障一樣的不明所以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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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來從頭梳理已經知道的線索。”雨果拿出一張白紙,在上麵記錄著,“首先是我的異能力,‘悲慘世界’,效果是……”
安徒生以從未有過的敏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激烈的動作引起了一桌法國人的圍觀。
在場唯一的丹麥人欲哭無淚:“我、我還是想回家的,你們聊就行——我可以去外麵一起喝茶嗎?”
“嗯,其實……”喬治·桑殘忍地揭穿事實,“哪怕你從現在開始昏迷,就憑你之前知道的那些事,還有異國超越者的身份,但凡國內有意追究,你都已經不可能離開了。”
安徒生弱小無助地縮成了一團。
雨果失笑,搖了搖頭,繼續說:“我的異能力,作用效果有精神傷害和空間特質。精神傷害方麵,可以讓敵人陷在曾經曆過的負麵情緒裡,從而以相應的形象進行攻擊;空間特質能夠籠罩一座城市的範圍,但僅僅隻是籠罩而已,什麼其他的事情都做不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桑和仲馬都知道其異能力真正發動的場景是多麼駭人。成百上千的死刑犯,無論此前如何作惡多端,都在瞬息之間陷入無法逃脫的夢魘,寧願自殺,也不想再直麵彼時尚且剛剛成年的、臉上帶著柔軟親切笑容的年輕超越者。
波德萊爾反應平平。
“我的異能力是催生惡意,激發人內心的欲念,讓惡人更惡,讓普通人做出平時不敢做的事,讓善者……啊,目前沒發現這種傳說中才會有的存在。”
出於職業本能,福樓拜串了串他倆的說法:“誒,那你們如果一起發動異能力的話,夏爾先催生強烈的負麵情緒,然後維克多利用負麵情緒攻擊,攻擊過程裡會產生更多的負麵情緒……”
他頭頂像是有個燈泡忽然亮起:“反方向的第四類永動機?”
在一桌不明所以的人中,法布爾順利地接收到了夥伴的意思,不禁驚悚:“那也太可怕了!不斷加速的熵增……”
他打了個哆嗦。
看兩位都沒有給其他人解釋的意思,亞曆山大·仲馬神情微妙:“請問,能為我們解釋一下嗎?‘永動機’我們都知道,但是什麼是第四類?什麼又是‘熵增’?”
“第四類永動機,理論上來說,是不違反能量守恒定律,卡諾定律,卻能自發熵減的永動納米材料。”福樓拜說,“世界在不停地熵增,熵增的儘頭是熵死,萬物都陷入混亂,然後不複存在。”
亞曆山大·仲馬:“……雖然還是沒太懂,但這種馬不停蹄地奔向毀滅的設想,聽起來還挺‘特異點’的。”
“所以,為什麼這次維克多的異能力失控後,沒有人自殺呢?”喬治·桑問道,“如果有人自殺了,循環就會中斷了。”
“還有一件事,”巴爾紮克說,“波德萊爾先生的異能力,和記憶有什麼關係?在這個特異點裡,可是有很多人的記憶都受到了巨大的影響。”
安徒生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努力縮得再小點。
波德萊爾:“……”
他原本還指望著,這個丹麥人能忘掉自己當初不小心透露出去的異能效果。
斬草不除根,就是這種給自己挖坑的事情啊。
他無奈地屈服:“我能看見死在我異能力覆蓋範圍裡的人的記憶——僅此而已。至於怎麼影響到這個特異點裡的人們的記憶,我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雨果在白紙上寫下了“記憶”和“死亡”,然後打了個問號。
“下一個問題,”雨果說,“在特異點出現之前,我們曾有一段對話。你是怎麼理解的?”
“我當時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吧,”波德萊爾無精打采,“罪孽冥頑,十惡不赦。與其問我,不如想想你的真心——無論怎麼翻來覆去的回顧那段對話,情緒更激動的、主動挑釁的,都是你吧?”
“而且,在這個特異點裡,占主導的不是你嗎?”剛從監獄裡出來的青年打量了一番這個還不錯的小房子,“你過的比我舒服多了。”
“你到底想要怎麼說服我、到底又想要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樣的答案……”波德萊爾道,“這才是特異點運行的底層邏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