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陳夫人沒見過這東西,不由得好奇問道。
“是腐竹。”宋惜安笑著答道,“曬乾後吃會更好吃,不過這樣吃也不錯。”
她說著,就把已經沒有餘瀝的腐竹切成短條,接著就著鍋裡的熱油,先放芹菜,再放腐竹,一勺鹽、一勺糖、半勺黃豆醬,然後快手快腳地勾了個薄芡,均勻地淋上一圈,翻炒,一道最爽口不過的芹菜炒腐竹就做好了。
至於主食,她不必操心,陳郎中已經出門去買糖餅了。看著鍋裡最後的哪一點油,宋惜安又爆香了蔥花,炒了一個豆芽菜,出鍋時沿著鍋壁倒進一圈醋,頓時酸香撲鼻,叫人不自覺地分泌著口水。
果不其然,這三道小菜讓陳郎中和陳夫人吃得極為滿意。尤其是那個腐竹,咬起來軟裡帶點硬,頗有筋道,豆味襯托著芹菜的香,更顯風味十足。小蔥拌豆腐更不必說了,入口綿軟,葷油不僅無損豆腐的清澈,反而更極致地突出了豆腐本身的味道。還有炒豆芽菜,怎麼想到放醋的,實在是相得益彰,太妙了!
“比榮娘也不差了!”陳夫人真香了,懷孕以來第一次胃口大開,幾乎掃蕩了整個餐桌,看得陳郎中是欣喜若狂,看宋惜安的眼神宛如看廚神在世。
宋惜安有些高興又有些羞赧,主要是沒想到本地炒豆芽都不放醋的,她司空見慣的做法竟然成了妙手偶得。對於腐竹,她還心心念念要曬乾後再讓陳夫人嘗嘗不同滋味的。
既然滿意,陳家夫妻都不是小家子氣的人,當即拍板,允許宋惜安以工還債,負責家裡的一日三餐,直到榮娘回來為止。甚至,心花怒放的陳夫人還承諾,每天給宋惜安兩文錢,就當工錢,這期間,也按照市場規矩,給宋惜安提供一日三餐——不會太好的那種。
沒成想還能有工錢!宋惜安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收下——她現在身無分文實在太慘了。千恩萬謝之後,她又紅著臉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我家的房子收拾出來還要兩天,那地方臟亂,我怕女兒傷勢有變。既然榮娘姐姐回家去了,她的房間是不是空了?能不能讓我女兒在這住兩天?我收拾完房子就立刻帶她走。”
這倒不是大事,本來廚娘就得住在主家的,不然一日三餐多不便宜。於是,陳夫人大手一揮,允許這母女兩個住在東廂房最小的那間,條件是她們不可損壞財物。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宋惜安連連點頭,急忙就去醫館接莫懷玉。
到了那,卻發現莫懷玉大喜大悲過於疲憊,此刻已經睡著了。而在她身邊,那書生正一麵看書一麵煎著藥。
“葉、葉先生。”宋惜安記得陳郎中管他叫“葉賬房”,於是知道他姓葉。她還以為,臨走時對方說的“令愛在這裡無妨”隻是客套話,沒想到他真的如尾生抱柱一樣守在這裡,於是心生好感,又有些羞愧暫時無法報答。
見她這副不好意思的模樣,書生笑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葉某隻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小娘子莫要談報答二字。”
“那,我隻能再說一遍多謝了。”宋惜安臉蛋有點發燙,急忙過去抱起還在沉睡的莫懷玉,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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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打發莫懷玉又喝了一次藥,燒終於退了。見狀,宋惜安心中一塊大石放下,經過陳夫人允許後,煮了點小米粥給她吃下,看她又安穩睡去了,這才出門去辦另一件事。
她得趕緊回去看看娘家的房子。
循著記憶七歪八扭,大概走了兩刻鐘的功夫,一座殘廟映入眼簾。而宋家的那兩間屋子……
宋惜安看著眼前兩間草棚作頂、糊泥作牆、夾起兩道木棍就是籬笆的破房子,愣住了
找了好久,她才找到了大門。進去,不出意料地雜草叢生,車前草沿著牆根、馬齒莧貼著地麵,這些還是剛剛冒芽的嫩苗,而磚瓦牆縫土地的每一處,那些生機勃勃的薺菜、苦菜和蒲公英幼苗,則是遍地可摘。
甚至,連屋子裡的黃泥夯實地麵上,也密密麻麻地長著野草!
這是危房啊,宋惜安苦澀地想。
可不論如何,她和莫懷玉母女倆還就這麼一個可去之處,看來還是得儘快收拾出來,如果實在不能住,再想想其他辦法。
於是宋惜安開始拔院裡的野菜,一棵兩棵,聚少成多。等到太陽偏西的時候,她已經拔了五分之一的地麵了,身後的綠草堆成小山。
哎,野菜也是菜,不能浪費。習慣了精打細算的宋惜安左挑右撿,最後帶著一大包野菜回到了陳郎中家。
決定了,今晚吃野菜餛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