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會兒安雲克就已經睡死過去,跟之前一點風吹草動就轉醒警惕的模樣不同,就連守心給他擦臉拭汗也毫無察覺。
守心隻慶幸還好他不醒,不然要是知道這擦臉的毛巾用的就是他咬的那塊,會不會又要嫌棄了。可這汗還真是擦不完了,許是因為有些燒著。坐著不好冷敷,守心隻好自己一遍遍地將毛巾浸過涼水,用手扶著抵在他額頭退熱。
百無聊賴又無可奈何地隻能欣賞他的睡顏打發困意,醒著倒是不敢多瞧,睡去了瞧著與月光下昏暗冷峻的麵容不同,在暖黃色的光暈中,似乎也顯得溫柔了不少。守心說實話是沒見過太多男人的,特彆是像他這般好看的,安安靜靜的時候也還算賞心悅目,隻可惜不是個正派人物,而且脾氣難對付得很,這難道就跟玫瑰帶刺一個道理?
月黑風高,野狗寨中仍舊人聲嘈雜,火把聳立照得整個山頭不得寂靜,同時也讓周圍很難藏住人。
陳靈風靜靜地等在遠處的樹上,黑夜與他一樣深沉,樹林中的雜亂鳴叫替他的動靜打了掩護。寨裡最大的那塊空地最是明亮,碩大的火堆上烤著一頭被開膛破肚的虎,一群人眼睛死死盯住烤肉咽著口水。陳靈風暗歎這群人有點本事,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畢竟天色確實不早,再耗下去隻能冒險一探。
陳靈風正考慮著要不要開始行動,就見人群熙熙攘攘調笑四起,幾個黑布罩著腦袋的女子被推入人群,她們緊緊靠在一起,不知所措地想掙脫出來,卻被他們一次次推搡。雖然聽不清楚下麵講了什麼,但一想便知是怎麼回事。陳靈風定睛一看,其中一人穿得紅豔,隻安靜地站在原地,但是卻把那些個想碰她的人都踹了一腳。
來不及多想,他攜幾片樹葉飛射出去,離女人最近的幾個應聲倒地,眾人立刻提刀警戒,圍在女人們外圈試圖找出來人。一個身形小巧的從後麵偷摸著溜走要去報信,卻被眼尖的陳靈風一葉斃命,這下眾人更加慌亂,隻知來者實力雄厚,可不見其人自己就如待宰的羔羊。
就在兩邊焦灼之際,紅衣的女子不知何時已掙開了繩索,她猛一扯下麵罩,迅猛地扭斷了前麵男人的脖子,奪過刀二話不說就在匪群中砍倒了好幾個。女子們尖叫顫抖著抱團蹲下,其餘人則四散開來跑的跑打的打,趁此機會陳靈風從遠方混入人群,挑劍割斷女子們的繩索,替她們殺出一條生路:“跟我走!”
他與紅衣女子一路殺到看守最薄弱處,哨塔上的賊人早已放出信號,拉弓瞄準了幾人,好在弓手並不多,二人勉強能招架住,隻是帶著幾個弱女子難免吃力。
“你帶她們出去,我來掩護!”紅衣女率先開口道。
“還是我來……”陳靈風認為自己或許更能抗衡對麵。
可紅衣女用不容拒絕的語氣再次說道:“彆廢話了!”說罷就衝上前削翻兩人,丟掉不趁手的刀,從腰帶中抽出一條長練甩開了飛來的箭矢。
中原這片用長綾子的門派倒是有一個,隻不過已經隱世了很久,不知她又是哪位,可不及細想,現在隻好趕緊帶人離開。
陳靈風確實是小瞧了這位姑娘,她在招架之餘又使長練掀翻了火把,火苗子沾上草木瞬間大火翻卷,火勢勢不可擋沿著邊緣蔓延,而源源不斷衝出來的人也根本無暇顧及戰鬥,紛紛後撤吆喝著找水來。他們的效率也確實高,硬生生控製住了火勢,滅火也不過時間問題。
陳靈風速度很快,不消半刻便疏散了女子們,又轉身衝回寨裡。
回去時正好看到紅衣女與一個披著虎皮大襖的壯漢纏鬥,那男人渾身的肌肉,膚色黝黑目露凶光,神情就像那驅魔的門神般凶狠。男人隻隨手一揮刀,一下就把身形纖弱的紅衣女擊退數步。
“屠狗!”陳靈風扶住女子,向他大喝。
“哼,又是你!怎麼,急著上門送死嗎?”屠狗的語氣滿載恨意,他裸露的心口一道深深的劍痕,正是數月前被陳靈風所傷,劍鋒再偏差幾厘,他便已成惡鬼。
“看來閣下的傷是好的差不多了,如今神采奕奕,與之前落荒而逃的模樣真是判若兩人。”陳靈風不知對麵虛實,貿然動手可能吃虧,他這番也隻是想來探個路而已,並不打算跟對麵拚個你死我活。
“哼,聽說你是求了奇藥穀的娘們才恢複的功力,看來這一代名俠,隻會靠女人。”屠狗回嗆一句,也惹得手下們迎合大笑。
“要說靠女人,那自然是比不過閣下,舉寨之力打殺一群手無寸鐵的醫者,口口聲聲說著求藥啊求藥,真乃江湖笑柄。”無視屠狗已經蠢蠢欲動的殺意,陳靈風接著調侃,“哎呀,不過你那一掌確實厲害,該是傾儘了內力,待我得空也給你討點藥喝喝。”
“你找死!”屠狗徹底耐不住了,舉刀就要上前,就算內力未回複略輸一節,也要教訓教訓他。
陳靈風也是料定了以屠狗的性子能忍這麼久,必然是有顧忌,而他先動手露出了破綻,自己再反擊其實是占了上風,於是也抽出劍,準備攻其破綻。
屠狗也並非真的是一根筋的莽夫,有所準備地擋下了迎來的劍,二人都未使出全力,試探性地打了幾個回合。
“住手——”沉穩渾厚的老者聲音從營寨內傳出,包裹著強勁的內力,二人不自覺地就停住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