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啊,你怎麼就不明白?”
閻寧站在裝著弩箭的馬車上肆意地笑,笑容格外張狂。
他跳下來,從馬車裡拿出一把彎刀,手臂握著刀柄一揚,將刀鞘扔了:“父親教導我們兄弟幾個,對待敵人要拿最鋒利的刀,用最大的力氣砍下去,直到他再也不能呼吸。”
他開始衝鋒,帶著自己的人闖進亂作一團的人群。
“可是你知道嗎?哥哥……在南邊的煌夏,那些流著皇室之血的皇子與公主們,不止對敵人冷酷,對親生的兄弟姐妹也一樣的狠……”
閻寧與他的哥哥撞在一起,迅速錯身而過,金鐵交鳴的聲音。
“所以煌夏才能如此強大,我們可以搶他們的錢、糧食、女人,但是我們永遠無法在那片肥沃的土地上紮根!因為中原人的皇帝比我們更加狠毒!他們的雄心像是草原上猛烈燃燒的野火,早晚有一天會打回來!”
他旋身提腿,將腳下的積雪踢向對麵的那人,迷了他的眼睛,手中彎刀鬼魅似的從對麵肋骨下滑過,翻了個身,割進他哥哥的脖子裡,猛地一扯。
蠻族首領的無頭屍體緩緩倒在地上。
閻寧冷笑不止,擋在他麵前的石頭終於又少了一個。
——
史書。
靜安三十六年的秋天發生了兩件大事。
其一。
在遼闊的中原,煌夏國境內。
舊皇鶴晟駕崩,帝都花京城內十萬百姓披麻戴孝禁穿彩衣,僅允許穿黑白二色,以示悲痛。
然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鶴玥公主卻並未登上帝位。
或是因其女子身份,或是因為手段過於剛烈,群臣不忿。
鶴玥公主轉而扶持年僅十二歲的弟弟鶴璟登上帝位,自封“長公主”,垂簾聽政。
與鶴玥公主一同進入帝都的月昭將軍,則受封“神武護國大將”之職,此舉亦是招來群臣非議。
臣子們認為,月昭將軍原本便任鎮北軍大將軍一職,統率煌夏國之鋒芒的鎮北軍。公主殿下不去想辦法鉗製,反而賜予“護國”之稱,有失帝道。
鶴玥公主冷著臉笑了三聲,群臣便驚出一聲冷汗,方想起紫薇帝宮內隨處可聞的熏香,是為了掩蓋前些日子留下的濃烈的血腥味兒。
月昭將軍的封賞便由此定了下來,並額外賜帝都滯留之權。
除月昭將軍外,其餘人等也皆有封賞。
鎮北軍參將柳季升任禦前右將軍,代月昭值守貪狼關,看似被打回了邊關,隻在皇帝麵前留一個虛職,實則是月昭將軍之下鎮北軍第一人。
城門校尉淩子洲升任禦前左將軍,堪稱一步登天,惹的眾武將豔羨不已。
而另一方麵,統率煌夏另一隻軍團,白睛軍的“睡虎”徐竟野卻始終未曾露麵,假稱在北地染了風寒,命不久矣,拒絕回京麵聖。
於是流言四起。
有人說,徐竟野不認當今年僅十二歲的鶴璟登上帝位,聚兵於西,自成一國。
有人說,太子勾結蠻夷,假借和親之名偷運大批蠻族遊騎進京弑君的事情根本就是假的,真正造反的其實是鶴玥公主與月昭將軍。
而徐竟野為了明哲保身,不入花京城。
眾說紛紜,各種消息此起彼伏,卻總沒個定數。
其二。
北地,草原。
蠻族可汗的第五個兒子,閻寧。
他從鎮北軍手中搶回了自己父親的頭顱,洗清了蠻族的恥辱,從而獲得草原上半數部落的支持,成為新的可汗。
可還沒坐上可汗的位子,他便血洗了自己兄弟的族群,將他們所有的蠻族戰士們聚集在一起,收於麾下。
等其它部落反應過來,閻寧已經有了一隻可以征服任何部落的強大軍隊。
眾部落首領們這才發現,他們推選的不是一個英勇的武士,而是一頭心腸歹毒的惡狼。
可是惡狼的強大令他們新生畏懼,冬天就要來了,大雪封住了草原,沒有任何軍隊能在草原的冬天裡作戰。
閻寧有一整個冬天來整頓他的軍隊,讓他們忘記自己的族群,認同自己的首領位置。
等到第二年的春天,冰雪消融,再沒有人能擋住閻寧的軍團。
於是部落首領們第二次改變了自己的看法,又繼續推選閻寧作為蠻族的可汗,為他獻上烈酒和寶石。
但無論是煌夏還是蠻族,都清楚一件事情。
等到來年開春,中原蠻族勢必會有大戰。
垂簾聽政的鶴玥長公主急需一場大勝來穩固自己的地位,獲取武將們的效忠。
新任的蠻族可汗也需要證明自己擁有草原上最強大的力量。
戰爭,不可避免。
靜安三十六年的深秋便在如此劍拔弩張的氣氛組中緩緩過去,步入三十六年的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