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丞相來此,是為了三……(2 / 2)

鶴玥卻想的更多,細長如柳葉的眉毛皺著:“三年之後,就怕鶴璟信他,不信我!”

少年皇帝如今十二歲,即便已定下三年之期,三年之後鶴璟也到了十五歲,已經到了可以獨攬大權的年紀。

如今鶴玥扶持鶴璟登基,垂簾聽政,一是形勢所迫,為避輿論紛爭。二是……畢竟是親生的弟弟,他是最好的人選。

但三年之後,鶴璟會變成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

畢竟那是皇帝啊!坐在帝位上的人,怎麼能用尋常人的心思去揣摩?

鶴玥冷著臉,卻忽然感到肩上一沉。

將軍撫摸著公主殿下的肩,手法輕柔,看出她的憂心所在:“鶴璟是個好孩子,殿下助他甚多,他定然記著。難道殿下不相信自己的弟弟麼?”

但一個殺死自己父親和諸多兄弟的人,可以相信自己的弟弟麼?

鶴玥提起一件舊事:“將軍還記得那一夜麼?太子挾持了鶴璟,我命將軍搭弓……”

不過半月之前的事,將軍自然記得清楚,那夜太子鶴玖的匕首就橫在鶴璟脖子上,再進數寸便能割斷鶴璟的喉管,太醫在場候著也救不活。

可公主殿下卻毫不猶豫的下令,命令將軍張弓搭箭,伺機取走太子性命。

何等的狠辣決絕。

月昭:“殿下是怕,鶴璟心生怨恨,暗藏不表?”

鶴玥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

她不知道,她不敢賭。

她把和親的正紅喜旗撂翻了,換上彌漫著血腥氣的戰旗,南下中原,攻入帝都,便是為了將命運握在自己手中,旁人絕不能染指!

月昭凝望著沉思中的鶴玥,看見她的側麵在燈火中若隱若現,忽而道:“殿下為何如此信我?”

鶴玥不禁失笑。

將軍呐……將軍,怎得也學會逞口舌之快了?

月昭見她笑了,便也跟著笑:“我見過那個孩子的眼睛。他的眼睛裡是乾淨的,仿佛一湖純淨清水,眼底沒有權勢燃燒的火,他不會恨你的。”

“殿下可以如相信我一樣,去相信他。”

——

茶幾已經搬了出去,地上殘存的積水也被掃了,重新換上一張桌子。

鶴玥執筆,在雪白宣紙上寫著什麼,未久,便挑出三張,遞給月昭看。

“白祁文拿三件事來壓我,本宮便還他三張紙!”

月昭接過紙看了。

第一張。通告全境,明年開春,北上伐蠻。

以此籠絡武將。

第二張。令各部另開一條舉薦寒門學子的通道,挑出世家子弟,讓寒門入朝為官。

以此壓製文臣。

第三張卻隻寫了一個詞,江南商會。

說起來其實都是一件事,公主殿下立足未穩,手中無人可用。

月昭將紙放下,猶疑道:“這樣的政令,他們會同意?”

鶴玥冷著聲:“從我這裡拿了東西,自然要付出點東西,交易罷了,他們會同意的。”

北上伐蠻的通告隻需張貼出去,便可壓製武將。

寒門學子鶴玥手中也早已有了名單,依次提拔即可。

唯一的麻煩在於江南商會。

舊皇鶴晟不擅朝政,唯一的政績便在於守矩,以致於國庫雖然有餘銀,卻算不上殷實,遠遠不夠支持一場北上伐蠻的大戰。

於是鶴玥將算盤打到了富甲天下的江南商會身上。

江南商會原本是江南一帶的富賈巨商聯合起來建立的機構,幾乎貢獻了煌夏國一半的稅收,最初隻負責穩定市價,壓縮成本,避免商人間的惡性競爭。

後來江南商會越加壯大,舊皇鶴晟又疏於管理,沒有及時扼殺,等冒出苗頭的時候,貪婪無厭的商人們已經將手伸到了朝堂之上。

彆的不說,單算每年收上來的商稅,江南商會至少通過各種假賬省去了一半。官商相護,拿著賬本也抓不到尾巴。

若是能查清江南商會,北伐的資金就有了。

隻是那邊已被江南商會滲透的差不多了,又有當地官員護著,要讓他們拿錢出來可不容易。

月昭聞言,若有所思:“臣帶鎮北軍下一趟江南?”

鶴玥搖著頭,拒絕。

如果讓鎮北軍闖進江南,逼迫商人繳納北伐的資金,很容易激起民怨。

她根基不穩,不能如此冒險。

便轉頭看著月昭:“將軍願不願意與本宮去一趟江南?”

“殿下親自去?”

鶴玥笑顏如花,俏皮作態暫時壓過了憂愁:“那當然,若不同去……不然怎麼與將軍共遊江南呢。”

公主殿下說著,便走出了陀羅殿,倚靠著殿外玉石欄杆。

她並沒有回頭,而是望著空中升起的皎潔明月,望了許久,忽然開口:

“北伐一戰務必要勝!大勝!將軍可願為本宮再戰一回?”

“本宮要借著北伐大勝,登基稱帝!”

月昭望著憑欄遠眺的公主殿下,她的消瘦背影籠罩在清冷月光裡,有些孤寂。

無聲的悠長歎息。

她終究不肯相信自己的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