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穀於姬原本姓於,嫁……(2 / 2)

穀於姬背著弑夫的惡名,強撐著穀家,死守江南商會大總商的位子,不讓彆人染指。

穀家後代卻沒有能撐住場麵的繼任,其它家族暫時收了獠牙,不過是畏懼穀於姬手段陰狠,一擊不成必遭殺身之禍。

鶴玥臉上笑意漸深,緩緩對穀軒亭道:“你來猜猜,若是本宮將穀家母子二人不合,穀軒亭當著自己娘親的麵向本宮進言,意圖奪權,之後會發生什麼事?”

穀家全憑穀於姬一人支撐,沒有繼任,偌大家業全壓在一人身上。

而穀軒亭當著穀於姬的麵進言,是為不智。流傳出去眾人便會知曉,穀家公子難撐大梁。

所以隻要還有人覬覦穀家家業,穀於姬必然要死。

穀軒亭支支吾吾,答不出來。

穀於姬接了話,看著自己的兒子,怒其不爭的語氣:“群狼環伺,怎可千日防賊。”

“你今日即便借公主殿下的勢上了位,又怎麼能坐的穩?”

商道一途,是不見硝煙的戰爭,時時謹記,刻刻防守,雖無刀光劍影,卻無比凶險。

更何況,公主殿下的勢,又豈是那麼好借的麼?

穀於姬捫心自問,她與公主殿下話中機鋒拚了數次,沒占到半點便宜。

倘若公主殿下真的扶持更易控製的穀軒亭上位,她今日恐怕出不了這間雅閣!

鶴玥笑眯眯的將其中因果講了,便不再管穀軒亭,話鋒一轉,對著穀於姬道:“江南商會仍是免稅三年。”

“鹽鐵專營一事不可能談,但可定下五年之期,五年之內,江南商會可從皇商的下一級,接下鹽鐵販賣之權。皇商賣與商會,商會自由售賣,但僅限江南一帶。”

所謂皇商的下一級,便是鹽鐵專營的權責仍在皇商,卻隻能賣給江南商會。

這個條件十分誘人,五年時間,足夠江南商會把皇商架空了,將五年延長至以後的幾十年。

穀於姬細思良久,終於道:“就依公主殿下的意思。”

“妾身立即召開商會內的例會,如無意外,數日之後便可答複殿下一個好消息。”

——

穀家母子走後,公主殿下便將方才深沉心態收了,她仰著精致的小臉,仿佛天真爛漫的少女般笑意盈盈,兩種差彆如此之大的性格轉換自如,令人驚歎。

冬日薄涼天光從雅閣的窗戶裡斜照下來,光線中微小的浮塵飛揚。

鶴玥白嫩的肌膚在日光下顯得有些透明,仿佛鑲嵌著一層薄薄的剔透水晶,露出皮膚下微微發紅的細小血管。

她仰著頭去看月昭,卻發現月昭也在低著頭看她。

“好看嗎?”

鶴玥笑嘻嘻的問,忸怩作態,嬌俏如豆蔻少女。

自然是好看的。

雅閣內公主殿下坐著,將軍站著。

隻需稍稍低頭,將軍便能看見公主殿下沉浸在天光中的小臉,和那張精美臉龐上細小的白色絨毛,被日光托著,有幾分易碎的惋惜感。

在帝都,公主殿下便能壓過滿城繁花。

在江南,公主殿下也能美勝朦朧煙雨。

隻是……

將軍猶豫著開口:“平時未曾注意,今日見了與殿下年紀相仿的穀軒亭,才知殿下智謀非凡,令人折服……”

或許還要更小些,畢竟公主殿下一歲未儘,年方十八。

已是工於心計的權謀家了。

同樣是養在華貴門庭內的美玉,一個是帝都公主,一個是巨賈兒郎,公主殿下心計卻遠超穀軒亭之流。

若是以棋力比喻,便如國手比之稚子。

鶴玥伸手,將月昭握劍的右手拉過來,放在手心,雙掌合上,溫柔撫摸著將軍手上的薄繭,細微的響聲。

一聲似是而非的輕歎。

帶著些許笑意。

鶴玥:“帝都鶴氏的女兒,自然是要不同些的。”

正如當日花京演武場,她初見將軍。

將軍一身黑色薄甲,立於一眾魁梧雄壯的武將之前,背後大氅在風中翻滾搖曳,英姿颯爽,仿佛落於人間清冷月光。

又怎麼能想到這樣俊秀的女兒,不是坐鎮中軍,也非談笑封侯,竟是個提刀上馬,拉弓如滿月的兵道殺神呢。

月昭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會兒才睜開,她道:“有時候我竟不知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將軍沒有如往常一般自稱為“臣”。

無論是天真無邪的少女,還是老謀深算的權謀家,恐怕都比不上兩者自然切換銜接無縫來的恐怖吧……

鶴玥握著的手力氣加重幾分:“姐姐不要怕我,正如我不怕姐姐。”

公主殿下也不再自稱“本宮”。

此處雅閣內,沒有公主殿下與將軍,隻有兩個手心貼在一起緊緊握住的凡人女子。

幾時動的心?

是那夜陀羅殿風吹綾羅,雨打雕梁?

還是坐上紫薇帝宮那張龍椅的瞬刻?

陰謀顧慮悉數掃儘,唯剩昭昭明朗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