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煌夏曆,正月初一。……(1 / 2)

煌夏曆,正月初一。

坐於陀羅殿中垂簾聽政的鶴玥公主,號令天下改元,定下年號,“振武”。

取重振煌夏威武之意。

這是一個標誌,意味著以舊皇鶴晟為中心、天下承平安穩三十六年之久的局麵即將過去,這片蒼茫大陸上,烽火狼煙將遮蔽整個天空。

號令過後,天下幾乎所有的武將都將自己的視線投向北方,趁夜磨刀,雄心赫赫。

“靜安”已逝,煌夏“振武”。

——

一個月後。

帝都,花京。

“睡虎”徐竟野的信使再次快馬抵京,背插白睛睡虎旗高調入城,詢問公主殿下是否可以向北調動,繞道中原,抵達貪狼關附近。

鶴玥給了個“允”字。

隨即朝旁邊的月昭將軍打趣:“徐竟野這麼快就按耐不住性子了,如今方才開春,即便他緩行軍,到貪狼關也不過是晚春。”

晚春時節,冰封草原的大雪正融化的緊,雪水橫流,道路泥濘,騎兵難以入陣。

要論正式開戰,至少要等到初夏。

月昭含笑:“臣說過的,徐竟野表麵沉穩,不過是件偽裝,實則十足的主戰派。”

鶴玥扶著額頭,淺笑。

也是,不然徐竟野怎麼會領著白睛軍駐紮在西麵,拒不回京複命。

說起來,自入主帝都至今,鶴玥連徐竟野的模樣都不曾見過。

北伐在即,即便北方草原冰雪尚未完全消融,南邊的煌夏卻已入了春,境內河流從南往北,於溫暖春風吹拂下依次化凍。

借著水運,大船揚帆,載著數不清的戰備輜重運往貪狼關。

從江南商會換來的三百萬兩白銀,北伐還未正式打響就見了底,沒運到帝都便分散到了各地購買物什,逼迫鶴玥不得不開放國庫作為緩衝。

鶴玥有時候惱了,就將手中細毫狼毛筆一扔,揉著眉心抱怨:“本宮哪是公主啊?就一個管賬的賬房先生,看著流水般的白銀揪心的疼,巴不得從哪摳點省著。”

她貴為公主,從小吃穿用度皆是上等,花錢從不需細細打算,沒錢用了找父皇撒嬌便是,哪算過這種賬。

月昭聽了,就朝她笑:“大戰本就是如此,正麵見刀兵,背後拚銀子。”

二人正談論著,忽聽外邊宮女的高亢嗓子:“陛下到!”

原來是鶴璟來了。

自川津刺殺一案之後,他們姐弟二人便生疏多了,平日裡見麵稀少,隻由內監捧著大堆奏折,從紫薇帝宮送往陀羅殿。

鶴璟進來,先向鶴玥行了禮,比起幾個月前惶恐不安的性子,如今顯得更加從容不迫。

此間一個“神武護國大將”,麵聖不跪。一個垂簾聽政的長公主殿下,是為皇姐,也不需跪。

少年皇帝來此,倒看不出幾分君臣有彆,更像尋常人家走親訪友。

鶴玥抬頭,望了鶴璟一眼便沉下去,聲線平淡:“陛下終於肯來見本宮了?”

少年皇帝名義上為天下共主,在這陀羅殿內還真不敢端著,甩手喝令身邊侍從宮女退下,便尋張椅子落座。

“苗詠友是姐姐的人?他做事也太過荒唐,不擇手段,壓的白祁文抬不起頭來……”

鶴玥“嘖嘖”兩聲,打量著鶴璟。

不得不說,少年人長的確實快,他們二人長相相似,鶴璟容貌自然也不差。

隻是幾個月過去,少年皇帝已有了男人的輪廓。

皇位果真養人心氣,少年皇帝幾個月前還是一個畏畏縮縮的孩子,如今竟有了幾分囊括江山的霸道。

鶴玥奚落道:“怎麼?白祁文受罪,你擔心什麼?”

苗詠友做事,都是經過公主殿下默認了的,縱然囂張跋扈,眾臣子們也沒反製的辦法。

鶴璟低著頭,似乎不敢看公主殿下:“白祁文畢竟是弟弟名義上的老師,他央弟弟出手壓製,弟弟不能不管。”

聞言。

正被北伐的賬目感到心煩的公主殿下,“唰”的將手上那隻狼毫毛筆扔了,丟在地上。

月昭不急不緩,隻是嘴角噙著淺笑,從桌上又抽出一根筆,遞給月昭。

這一個月,被鶴玥心煩之下扔壞的筆已有好幾十支了。

月昭開玩笑:“這一支筆外麵賣十兩銀子,殿下可是扔掉好幾百兩了,小心誤了北伐。”

惹得公主殿下剛剛握住的筆又扔向將軍,再損十兩銀子。

與將軍玩笑過了,鶴玥偏過頭,朝鶴璟道:“你是皇帝,自然懂得權衡之術。”

“若是白黨勢大,便讓苗詠友去鬨,鬨的大一些也無妨。若是苗黨勢大,幫白祁文喘口氣也可,不必來問我。”

鶴璟應了,隨即苦笑:“等姐姐回來,弟弟應該就不再是皇帝了吧?”

陀羅殿內氣氛霎時冷了下來,仿佛草原上的寒風跨過千裡吹來此處,帶走火爐裡的暖溫。

鶴玥放下手中筆,走了出去,迎著天光:“你知道本宮要隨軍出戰?”

聲音有些蒼冷。

鶴璟低眉,不動聲色,看了旁邊的月昭將軍一眼:“北伐之戰一旦開啟,月昭將軍必然北上。將軍離了帝都,我想姐姐不會放心呆在宮中,必然隨將軍一同北上。”

至於原因,姐弟二人心裡都清楚。

將軍是公主殿下手裡一把鋒利的刀,也是擋住暗箭的盾,離了將軍,公主殿下決定不會安然呆在宮中。

她怕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去。

沉默許久,鶴玥緩緩道:“若本宮回來,你從此做個閒散王爺,安然度日就好……”

鶴璟點頭稱是,模樣甚是乖巧。

“若本宮不回來,你就把苗詠友扣下,給白祁文一個人情,借著他的白黨坐穩位子。他雖狡詐,也算知道臣子本分,不會逾越犯上。”

公主殿下此次隨軍出征,如果沒有回來,苗詠友此人便死定了,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讓鶴璟借著白祁文的白黨穩住朝中政局。

想了會兒,鶴玥覺得不夠,繼續言道:“白祁文年紀大了,無論帝師還是丞相,都握不了幾年,等他告老辭官,你再想清洗白黨、扶持其餘派係的事。他辭官之前,你不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