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以為這隻是閻寧與兄弟們之間的內鬥,即便蠻族殺死自己的兄弟是要被人唾棄的,他們也畏懼於閻寧的武力,尊閻寧為可汗。
可是沒想到,等到春天雪化的時候,閻寧整合了他們兄弟的部落,手底下有了數萬奴隸組成的軍團。
然後,閻寧向其它部落舉起了屠刀……
他們看著惡狼長大,看著惡狼同族相殘,錯失了最後的機會,直到惡狼來咬斷他們的脖子。
……
聽完,鶴玥陷入沉思。
為什麼閻寧要這麼做,這等於站在所有部落的對立麵,她想不通。
月昭收了刀,走到公主殿下身邊,指著草原上被團團圍住的那群老弱蠻族:“這些人怎麼辦?”
鶴玥疑惑的抬頭:“將軍才是貪狼關的值守,這種事將軍看著辦便是了。”
月昭應了,吩咐柳季,淡然道:“殺了吧。”
又轉頭對公主殿下解釋:“蠻子向來剛烈,這些人麵對鎮北軍無法作亂,可放他們南下肯定會犯案。眼下也沒有多餘的糧食養他們。”
鶴玥含笑:“將軍這副模樣倒像是從煙花巷子裡回來,恰好被家中刁蠻母虎撞見。”
月昭無言以對,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我怕……殿下覺得我好殺。”
鶴玥笑的歡快:“要論殺心,將軍可比不上本宮……”
下方鎮北軍騎兵已然持著長槍開始動手,蠻族粗鄙話語在刀光與慘叫聲中傳播開來。
借著草原上的風,慘叫聲傳的很遠。
公主殿下避過那邊,不去看,提著長長的裙子下了城樓。
將軍仍舊站在城牆上,望著公主殿下遠去的背影。
背影很快消失在了轉角,將軍便轉頭看著下方一邊倒的屠殺。
她十五歲入軍,借著月氏血脈,入軍就是將領,領著下麵的戰士衝上戰場廝殺,刀光劍影早看膩了,慘叫哀嚎早聽膩了。
將軍隻是忽然想到。
王道,兵道。
似乎差的也不是很多。
——
議事廳內。
鶴玥坐於主位,在沙盤上勾畫著什麼。
她是煌夏國至高無上的長公主殿下,不管兵事便不管,要管兵事也沒有人能拒絕。
鶴玥指著沙盤上的一處地方,道:“方才那撥流民的部落原本駐紮在此處,閻寧大軍沿著河而來,將沿河諸多而居的部落全都掃平。”
“柳季,你領一千騎兵,沿河而上,尋覓閻寧蹤跡。”
說完,鶴玥著重道:“不是蠻子,是閻寧!”
柳季接令。
鶴玥又轉而向徐竟野道:“徐將軍速回西麵,率白睛軍北上,蠻族流民就不要攔了,把閻寧的人找出來。”
徐竟野不解:“閻寧何許人也,值得殿下如此費心?”
煌夏蠻族打了這麼多年,無論誰當可汗局勢也差不了多少。
鶴玥揉著眉心,感覺頭有點疼:“不,閻寧不一樣!”
公主殿下與月昭將軍舉起叛旗之時,曾私下見過閻寧一次,與他做了一筆交易。
那時,閻寧說他要結束草原蠻族諸多部落割據的場麵,建立統一的蠻族帝國。
鶴玥當時並未重視,心裡想的是蠻族各部落分裂已久,幾年之內談不成統一,誰知道閻寧動作這麼快!
早知如此,當日初見閻寧,冒著合謀敗露的風險,也要把他埋在貪狼關塵土之下。
鶴玥想不通,閻寧是怎麼做到的?
即便他是可汗,也需要時間來證明自己能坐穩可汗的位子,遑論成為草原上的皇帝?
“當務之急,是找到閻寧的位置,至少要知道他在做什麼!”
——
草原深處。
巨大的營帳裡。
閻寧舉著酒囊狂飲,猛地一揮手:“卓婭,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你。”
“因為外麵的人,他們不懂我囊括天下的野心!不懂我的誌向!我隻要給他們金子和女人,再在他們脖子上架一把刀,就足以讓他們為我賣命。”
“可是他們永遠理解不了我!”
穿著火紅裙子的唐琅卓婭,跪坐在鋪了十層柔軟羊毛的毯子上,閻寧就躺在她的懷裡,一邊灌著烈酒,一邊聽唐琅卓婭哼歌。
蠻族調子停了,唐琅卓婭道:“可是,烏撒爾……我也不知道你做什麼啊……”
“那不一樣!”閻寧倔強的抬起頭,看著女孩深邃的瞳孔。
“有什麼不一樣?”女孩問。
“外麵那些人都是跟著我,是因為他們害怕我,我能給予他們恐懼和金子。”
“但是卓婭,你不一樣。無論我做什麼,你都會跟著我。”
“是啊……不論你做什麼,我都跟著你……”
唐琅卓婭說著,又輕輕哼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