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來客一開口就暴露了身份,蹩腳的煌夏官話,蠻族口音:“交易可準備好了?”
閻寧憑著“鷹狼羊鼠”之術,鼓動自由民與奴隸,掃平了草原一半的蠻族部落,聚攏一隻大軍,占據貪狼關,煌夏國內稱之為“新蠻”。
而尚未歸順閻寧的部落,統稱為“舊蠻”。
今夜的來客,就是“舊蠻”諸部落派出來談交易的使者。
穀於姬帶來的一百萬兩白銀仍舊擺在營帳內,未曾動彈。
鶴玥重回高高在上的儀態,指著那一百萬兩白銀,對舊蠻使者道:“拿走一半帶回去,當做交易的籌碼。五十萬兩,足夠你們所有部落渡過今年的冬天。”
舊蠻使者一進營帳,貪婪目光便黏在白花花的銀子上,移不開,過了好久才開口,卻不提銀子:“我們的金帳呢?”
蠻族金帳原本為閻寧所據,是蠻族可汗的象征。
但也隻是個象征。
就如沒了公主殿下的花京城,不如富饒的川津城可口。
閻寧以金帳為餌,引誘月昭與柳季率突襲,他卻調轉大軍攻占了貪狼關,差一點將公主殿下斬殺。
此時蠻族金帳被柳季拆了,就放在鎮北軍之中。
鶴玥道:“早已裝好車裡,金帳你可以帶回去,本宮還會讓你帶走白銀五十萬。”
閻寧想要建立屬於自己的帝國,象征可汗之位的金帳於他猶如塵泥。
但對於舊蠻部落來說,金帳仍是蠻族最高權利的象征,值得與公主殿下做一筆交易。
相較於金帳,銀兩隻是添頭。
舊蠻使者的目光又落到銀子上:“不夠……幾個部落分下來,每個部落隻有幾萬兩。分到各自手上,也就幾兩。”
中原普通人家,一年吃穿用度才約估十兩銀子。
但這顯然滿足不了舊蠻部落的胃口。
鶴玥既然把一百萬兩統統擺出來了,不曾藏著,便做好了把銀子全送出去的準備:“我們中原人做買賣,向來是先付定金,一半全款,已經很多了。”
語氣忽然沉重:“更何況……你既然來了,說明你們已經做好了準備。本宮聽說你們跑了不少奴隸,投向閻寧麾下?”
這在草原上是公開的秘密。
奴隸叛逃是大罪,按規矩該用浸了水的鞭子將奴隸生生抽打至死,以此警告其它想要叛逃的奴隸。
可自從閻寧攻占貪狼關,紮根中原,舊蠻部落中便時常發生奴隸叛逃事件,哪怕血淋淋的鞭子也不能阻止奴隸逃亡。
相比於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悲慘生涯,不少奴隸都想去投奔閻寧,換一個翻身立命的機會。
即便閻寧不對舊蠻部落出兵,要不了多久,舊蠻部落的奴隸也會逃跑一大片。
舊蠻使者點頭,承認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閻寧的計策十分有效,很多奴隸都生出了彆的心思,貴族們甚至不敢讓奴隸單獨去放牧,怕他們離開部落就不回來。”
以往不是這樣。
奴隸就算跑到了其它部落的草場,也隻是變成彆人的奴隸,沒有逃跑的必要。
可是現在,情況變了。
在閻寧麾下,隻要立下戰功,老鼠可以變成羊,變成狼,甚至可以拚一拚,成為翱翔於天空的蒼鷹。
不止奴隸,很多自由民也想要這個機會。
而這無疑會威脅到原本蠻族部落裡,貴族的地位。
舊蠻使者權衡良久,答應了這個條件:“我們要怎麼做?”
舊蠻部落即使聯合起來,也打不過閻寧的大軍。
以往充當炮灰的奴隸甚至有臨陣倒戈的可能。
鶴玥淡然一笑:“很簡單,你們假意歸順,條件可以自己提,但必須有一條,唐琅卓婭要回到草原的神廟,主持即將到來的天神祭典。”
“然後殺了她?”舊蠻使者不太自信的開口,“我不認為死掉一個女人能對閻寧有什麼傷害。”
鶴玥:“你們隻要把唐琅卓婭騙回草原就好,其它的事我會接手。”
“也不要直接殺掉她。抓到人之後,要把消息放出去,定下日子,以瀆神的名義燒死她!”
這不是一件複雜的事情。
閻寧好不容易才拿下貪狼關,進軍中原,他不可能讓大軍隨著唐琅卓婭北上,那意味著貪狼關重回煌夏之手。
唯一的難點,就是怎麼讓唐琅卓婭回到草原。
舊蠻使者點點頭,示意知道了,便欲離去,他不應該在鎮北軍中呆的太久。
鶴玥忽然叫住他:“給本宮帶一句話回去。”
舊蠻使者停下腳步,回身:“殿下請講。”
鶴玥:“閻寧的蠻族帝國,是閻寧的帝國,不是蠻族的帝國。”
舊蠻使者沉聲:“知道了,我會把殿下的話帶到。”
舊蠻使者帶著五十萬兩白銀離開,要去施展一個陰險的計劃。
一直安靜聆聽的月昭將軍忽然開口:“說實話,我不認為這招會有用。”
將軍信奉的,從來都是真刀真槍,無論何種陰謀詭計,一刀劈開便是。
鶴玥唇角含著輕淺笑意,悠然開口:“當初閻寧追殺本宮的時候,我看見了……”
月昭問:“看見什麼?”
“眼神!”鶴玥語氣陡然加重,仿佛在陳述一個天大的秘密,“他們兩個互相對望的眼神,絕對是可以互托生死的關係。”
月昭猶自不信,望著自信滿滿的公主殿下:“什麼樣的眼神?”
鶴玥也迎著將軍目光,回望,微笑:“就是姐姐與我此時對望的眼神。”
“這一招,絕對能把閻寧扼死!”
“相信女人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