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五百重騎兵和一萬輕甲騎兵奔跑起來引發的震感。
天空忽然黑了。
早已埋伏好了的鎮北軍戰士,掀開身旁馬車上罩著的麻布,露出麻布下鋒芒畢露的弩箭。
單人操控的長弓與沉重的巨弩一同鳴響,將箭矢發射出去,密密麻麻的箭矢甚至讓天光都黯淡下來,仿佛烏雲墜地。
蠻族遊騎們剛剛握緊武器,就被大雨般的箭矢淹沒,墜馬身亡。
剩下的人慌忙之中舉盾抵擋,或用手中刀擊飛來襲的箭矢。
到處都是發起進攻的號令,四麵八方都是來襲的敵人。
被圍住的蠻族戰士抬頭眺望,驚恐的發現他們已經被包圍了,仿佛傾盆暴雨中即將被淹沒的一座孤島。
唐琅卓婭走出了神廟,發現這裡已經變成了戰場,而剛剛還在迎接她歸來的巫師們正在飛速撤離。
在生死危機麵前,這些氣質陰森的巫師,也能跑的像草原上的兔子一樣快!
唐琅卓婭顧不上其它,躍上手下牽過來的戰馬,急道:“馬上突圍!跑出去!烏撒爾在草原上留了探子,隻要衝出去,就能等到烏撒爾的大軍支援。”
蠻族將領答應了,那也是他正在做的事。
亂成一團的蠻族遊騎在經曆第一波箭雨之後,也冷靜了下來,分成數股向外突圍。
人數最多的那一股聚集在唐琅卓婭身邊,朝著南方發起了衝鋒,要一舉衝破鎮北軍的包圍。
卻與從南向北的鎮北重騎兵迎麵撞上。
鎮北重騎人與馬皆披重甲,除非命中要害,蠻族戰士手中的彎弓根本無法讓箭矢射穿那層重甲,箭矢在重甲上猛地彈開,阻止不了騎兵衝勢。
在鎮北重騎與蠻族遊騎接觸的那一刻,蠻族遊騎便奔潰了,重騎兵手中橫舉的精鐵長槍輕而易舉就攻破了蠻族防線,一連刺穿好幾具軀體仍不休止。
重騎兵們什麼都不需要做,唯一的命令便是衝鋒!衝鋒!再衝鋒!
直到貫穿整個戰場,把蠻族陣型撕成兩半。
躲在重騎兵之後的輕甲騎兵入場,填上了雙方之間的空襲,金鐵交鳴聲中,哀嚎遍地。
鎮北重騎固然可怖,遠不如後方近身纏鬥血腥,不時有人墜馬,被砍斷的殘肢飛上天空。
生死瞬刻,熱血塗潑。
仿若人間地獄景象。
——
蠻族的祖先曾立下訓誡:
所有的蠻族人皆為兄弟姐妹。
草原上的馬匹牛羊是所有蠻族人的共同所有。
永遠不要將武器對準自己的族人。
……
可是今天。
蠻族人的血浸濕了神廟的土地。
在另一隻蠻族人的背叛下。
——
狀況愈加焦灼。
戰到最後,所有人都殺紅了眼。
甚至有蠻族戰士舍身向著不可抵擋的鎮北重騎兵撲過去,以此種方式瓦解重騎兵的衝鋒。
被撲倒的重甲騎兵還未從地上站起來,就被四麵八方的蠻族戰士亂刀砍來,順著重甲的縫隙,殺死了身披重甲無法破防的重騎兵。
蠻族戰士們殺死了被撲倒的重騎兵,下一刻就被後方趕上來的鎮北輕甲騎兵揮刀斬殺。
這樣駭人的場景,在整片戰場上到處都是。
殺與被殺幾乎在同時發生。
從戰況最盛時一直延續到尾聲。
唐琅卓婭驚恐的看著身邊的護衛們一個個倒下,護衛在她身邊的人越來越少。
兵敗如山倒,局勢已經不可挽回。
唐琅卓婭想明白了,這是一個陷阱!
一個針對她的陷阱!
這些人要活捉自己,作為威脅閻寧的籌碼。
沒有時間猶豫了!
她狠下心腸,握住隨身攜帶的小刀,架在脖子上,閉眼,握著小刀的手用力一劃。
她寧肯自戕,也不願彆人拿她當做要挾閻寧的籌碼!
一根箭矢跨空而來,準確命中唐琅卓婭握刀的手腕。
箭勢迅猛,直接穿過唐琅卓婭的手腕,箭頭鑽入她的肩膀。
唐琅卓婭手一軟,從馬匹上跌下來,刀子落在了地上。
可是很快她就忍痛將箭矢拽出來,扔在一旁,未受傷的左手趕忙去撿掉在地上的小刀。
戰馬急停的嘶鳴聲。
一騎穿越戰場來到唐琅卓婭麵前。
月昭勒停了戰馬,未等停穩便翻身下馬,抬腳踩住唐琅卓婭的去拿刀的左手。
唐琅卓婭抬起頭,看見一個略顯單薄的身形,覆著黑色鐵麵,那人身形遠不如蠻族戰士威武雄壯,她卻沒辦法將手從那人的腳下挪開。
“已經結束了……”
月昭將覆著臉的鐵甲揭上去,露出一張英氣的麵龐,她看著趴在地上的唐琅卓婭:“你不能死,你死了,閻寧會發瘋的。”
完了……一切都完了……
唐琅卓婭腦中空白一片。
她不是個怕死的女人。
她也能想到隱藏在這個陰謀之下,更大的那個陰謀。
舊蠻部落與煌夏站在了一起,要殺死她的烏撒爾!
唐琅卓婭用儘最後的力氣發出一聲大吼,把自己的手從月昭腳底抽了出來,跌跌撞撞地奔向另一邊。
戰場上到處都是散落的武器,摔在屍體旁邊。
還有挽救的機會……她還可以讓局麵變得不那麼糟糕……
可是下一瞬,月昭一腳踢在唐琅卓婭背上,將她踢倒在塵土裡,反扣住她的雙手,俘虜了她。
月昭舉目四望,四周再也沒有能站著的蠻族人。
這裡的戰爭已經結束。
負責護衛唐琅卓婭的兩萬五千人都已經倒下。
即使是舊蠻部落,也不敢把活下來的人收做奴隸,怕他們造反,寧願讓他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