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貫徹陰謀與血的伏擊……(1 / 2)

貫徹陰謀與血的伏擊之戰已經結束。

數以萬計的殘軀鋪滿神廟前的遼闊荒野。

神廟之上,用血紅色顏料勾勒著圓狀圖騰的彩旗迎風飄揚。

神廟的岩壁上刻著庇佑蠻族的箴言,皆是蠻族祖先代代相傳、告誡後代的語句。

於之前飛速逃離戰場的蠻族巫師們又乘著快馬跑了回來,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鎮北軍的陣型中,赤足行走在新蠻戰士與鎮北軍的屍叢裡,口中念誦著傳自遠古的咒文。

那是超度亡魂的咒文。

巫師們的麵容虔誠而安詳,仿佛他們並未背叛這些歸屬於新蠻的戰士,跪坐於地,渡化戰死之人的怨魂。

求死而不得的唐琅卓婭是二萬五千人中唯一還活著的人,並未受到酷刑虐待,而是被關進剛剛搭建好的帳篷裡。

帳篷的地麵鋪著柔軟舒適的羊毛毯子,踩上去軟綿綿的。

搭建帳篷的牛皮厚厚地疊了幾層,阻隔了大部分光亮,帳中未點燈火,不待入夜便暗了下來。

唐琅卓婭雙手被捆在椅子上,麵色蒼白如冰雪。

她仿佛火焰般的紅裙子不再鮮亮,被塵土弄得臟兮兮的,看上去有些發灰。

她也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能聽見的聲音越來越少,從最初的嘈雜漸漸減弱成細微的噪響。

唐琅卓婭用力搖晃著椅子,雙臂不停扭動,想把手抽出來,伺機逃跑。

但捆綁她的人顯然很有經驗,手指粗細的麻繩也絕非她能扯斷,掙紮許久仍未奏效。

帳篷裡忽然亮了。

唐琅卓婭掙紮的身子頓了一下,睜大眼睛,看見一個漂亮的女子掀開簾子,緩緩走到她麵前。

“鶴玥!”

唐琅卓婭認出了眼前這個她隻見過一次的煌夏公主,低吼著喚出鶴玥的名字,眼中充斥滔天恨意,幾乎咬碎牙齒。

對比當初唐琅卓婭與閻寧一同追殺公主殿下之時,灰頭土臉的模樣,此時鶴玥一身黑底繡金鶴紋的大氅,妝容精致,舉手抬足間流露出優雅華貴的氣質。

鶴玥望著被捆在椅子上,動彈不得的唐琅卓婭,表情平靜。

養在深宮裡長大的人,即便隻是靜靜地投去目光,也能給人巨大的壓迫感。

那目光裡仿佛帶著尖刺。

唐琅卓婭從出生之時就被選為蠻族的大巫女,身上帶著蠻族女孩特有的野性,卻沒有經曆過其它蠻族人該有的苦惱,對於衣食的渴求。

所以她生氣的樣子像極了一頭未長成的幼獸,獠牙尚未成熟,再凶獰也無法製造恐懼。

鶴玥開口了,嗓音清脆而明亮:“知道中原的皇帝是怎樣對待自己寵愛的女人的麼?”

唐琅卓婭偏開頭,不接公主殿下的話。

鶴玥微笑著在旁邊坐了下來,神情舒緩,似乎沒有看到唐琅卓婭抗拒的神色,隻是自顧自地訴說著:“在很久很久以前,中原有這樣一個皇帝,他所寵愛的妃子從來都不笑……為了讓妃子露出笑顏,皇帝假裝遇襲,點燃了召喚援軍的烽火!”

“烽火一座接著一座,參天煙柱把消息傳到遙遠的彼方,引來八方諸侯勤王。可當諸侯們趕來後,哪裡有什麼敵人呀?隻有皇帝摟著他的愛妃,站在城牆上,指著下麵的人大笑:看他們多蠢啊,居然真的趕來了!”

“妃子被皇帝的笑話逗樂了,笑的很好看。高貴的諸侯們成了舞台上的戲子,千裡來此隻為博美人一笑……你猜猜,這個寵溺妃子的皇帝,後來發生了什麼?”

唐琅卓婭還是不說話。

鶴玥也不急躁,不再往下講了,靜靜地在一旁坐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

唐琅卓婭的聲音響了起來:“後來呢?”

自從被月昭將軍俘獲之後,唐琅卓婭再也未進食飲水,聲音中有明顯的虛弱感,仿佛大火之後飄在風裡的飛灰。

“後來啊……”鶴玥很自然的接過話,繼續中斷的講述:“敵人真的來了,皇帝再次點燃了烽火,召喚諸侯們前來支援。可是這一次,沒有一個諸侯趕來救他,於是他就死了。”

“很好笑吧?曆史上竟然真的有這麼愚蠢的人!”

又是長久的寂靜。

黑暗中,唐琅卓婭緩緩開口,蘊含著怒意的語氣:“烏撒爾不是那個中原皇帝,你抓了我,是沒用的。他和那個皇帝不一樣,任何人都不能阻擋他獵取天下,哪怕你把我放在他的馬蹄之前,他也會毫不留情的碾過去!”

鶴玥沒有立即反駁唐琅卓婭。

她隻是伸出雙手,雪白如羊膏的肌膚從大氅中露了出來,她抬起左手。

“天下。”

又放下左手,抬起右手。

“女人。”

“這二者,孰輕孰重,誰又真的分得清呢?”

唐琅卓婭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恍惚。

“或者換一種問法吧……”見她不做聲,鶴玥又接著解釋道:“你希望閻寧拋下你,去獵取他的皇帝冠冕,還是放棄中原的布局,回到草原來救你?”

公主殿下口吻平淡,仿佛在述說一件很尋常的小事,可是她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唐琅卓婭的臉,想要從她的表情變化上看出點東西來。

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唐琅卓婭臉上的細微表情飛速發生變化,憤怒、懊悔、不甘、期望皆有。

“沒有用的!沒有用的!”唐琅卓婭仿佛被鶴玥的凝視刺激到了,忽然發狂,猛地向前傾倒身子,去咬鶴玥的手。

鶴玥輕巧的避開,唐琅卓婭帶著束縛她的椅子歪倒在地上,發出一陣刺耳噪音。

“嗬嗬……堂堂煌夏公主殿下,竟然會做這樣的夢麼?”唐琅卓婭使勁瞪著鶴玥,“居然會幻想用一個女人就可以威脅到一個踏馬中原的英雄麼?”

曆史總是把王朝覆滅的罪過怪到女人身上,可一個嬌弱的女人,比之天下又算得了什麼?

她的烏撒爾是征服草原的英雄,絕不會在這樣的私情上犯下致命的錯誤!

帳篷裡第二次亮了,有人急忙掀開簾子走進來。

“可有變故?”

那人背著光,看不清臉,聲音有些沙啞。

但唐琅卓婭還是認出來了,此刻站在簾子邊上的,正是那個俘獲她的女將,月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