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抬手,示意此間無事。
月昭便放鬆下來,走到唐琅卓婭身邊,將倒在地上的她連著椅子一同扶起,沉聲道:“外麵的戰場已經處理好了,隻是屍體還在燒著,至少要燒一晚上。”
鶴玥微微點頭,看了一眼滿臉不甘的唐琅卓婭,便準備離開。
月昭扶好椅子便站起身來,望向鶴玥:“來這裡做什麼?”
鶴玥想了一想,歪著頭,像是剛施展了一個惡作劇的稚童:“沒什麼,隻是來講一個故事……我們走吧。”
公主殿下的計劃裡,不需要唐琅卓婭做任何事,隻要她好好的活著,然後在定好的時間死去,即可。
她來這裡真的隻是講一個故事。
“月昭將軍!”
在殿下與將軍即將離開的時候,唐琅卓婭忽然出聲叫住了她們。
月昭側頭回望。
唐琅卓婭陰沉沉的笑著:“方才殿下問我,想不想讓閻寧來救我……那麼現在我想問一問將軍,若是有朝一日,公主殿下生死存亡之際,明知必死之局,將軍會不會前往?”
未待月昭開口,唐琅卓婭又望著鶴玥:“倘若以後讓殿下在王權與將軍之中抉擇,殿下又當如何?”
公主殿下忍不住笑歎,微微搖頭,似是無奈。
女子的直覺啊!
正如鶴玥一眼看穿閻寧與唐琅卓婭情深似海,布下翻盤的殺招。
唐琅卓婭也在這短短的時間裡,看透她與將軍的關係。
但鶴玥並未惱怒,也未回答,隻是輕飄飄的一句:“離間之計,於本宮無用。”
便與將軍離了營帳,獨留唐琅卓婭獨自陷落黑暗中。
——
唐琅卓婭被鎮北軍俘獲的消息經由信使傳到了貪狼關。
隨之而來的,還有另一則消息。
舊蠻部落與代表神權的巫師們站了出來,指責閻寧犯下天大的過錯,冒充天神的使者,褻瀆神明!
巫師們代表天神發出了旨意。
凡是與閻寧作戰的,都將得到天神的祝福,戰死之後將在天神的掌中蘇醒;凡是跟隨閻寧的,都將受到詛咒,來生要變成被人踐踏的臭蟲!
來送信的信使是舊蠻部落派出的戰士,顫顫巍巍地傳達了消息,等待閻寧的回複。
信使是舊蠻部落中勇猛的戰士,可是在閻寧仿佛惡狼般凶殘的目光中,失去了戰士的勇武。
貪狼關內。
披著白裘的閻寧一步步走下高台,來到信使麵前,從信使手中搶過信件,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了,表情越發陰沉。
他答應了與舊蠻部落的協議,把唐琅卓婭送回了草原,派遣了兩萬五千人充當護衛。
兩萬五千人!
足以扭轉一場戰爭勝負的人數!
可是這兩萬五千人全都死在了草原深處,他的唐琅卓婭也沒有再回來。
信使壯著膽子發聲,聲音卻止不住地顫抖:“可汗要回話嗎?我可以連夜送話回去……”
閻寧忽然扭頭,露出猙獰的表情:“回話?不,我沒有什麼話要回!”
舊蠻部落那群愚蠢的白癡,居然蠢到與煌夏合謀!
難道他們不知道煌夏是凶猛的老虎麼?
他們竟敢拿唐琅卓婭作為要挾他的籌碼,可曾想過會引來何種猛烈的報複!
“既然這樣,那我就回去了……”信使急急忙忙的躬身行禮,想要遠離這個正在暴怒中的男人。
此刻的閻寧,仿佛一座即將噴湧出滾燙岩漿的活火山,信使覺得自己隨時會被滔天的怒火淹沒。
然後,信使就看到了自己的後背。
沒有任何的拖累,甚至連一句質問的話也沒有,閻寧驟然出刀,刀鋒飛快的閃過,一刀就斬下了信使的頭顱!
信使圓瞪著眼,最後的意識裡,世界天旋地轉。
頭顱在地上滾了幾圈。
閻寧走了過去,把掉在地上的頭顱撿起來,提在手上,瘋狂的大笑。
此處發生的動靜,讓外麵數不清的戰士圍攏了過來,無數雙眼睛一同望著高台上的閻寧,他們最尊敬的可汗。
閻寧提著信使的頭顱,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居所,望著眼前仿佛潮水般連成一片的新蠻戰士,對他們大吼。
“聽見了麼!那些肥的像豬一樣的貴族又在說胡話了,他們自稱秉承天神的授意,可是他們讓你們吃飽過嗎?給了你們銀子嗎?”
“是我給你你們糧食和銀子!”
閻寧咆哮著,聲振屋瓦的吼聲。
“現在!和我一起,我們回草原去吧,去把背叛我們的老鼠宰殺乾淨!”
閻寧把手中的人頭用力擲下,沉悶地響聲。
他高高舉起握在手中的彎刀,指向遙遠蒼穹。
下一瞬便是綿延不斷的“噌噌”出鞘聲,新蠻戰士們效仿閻寧,拿出自己的武器,千萬把彎刀舉了起來。
閻寧放下刀,望向北方。
北方,雲霞懸於蒼穹,飛鳥無聲滑過,初秋的野草已經微微泛黃。
有人設下陷阱等待他自投羅網。
他將要帶著千軍萬馬平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