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猛地被敖閏搖醒,他如同得救般大口呼吸,眸光落在敖閏身上。
這一眼凝結著還未褪去的情緒,敖閏被楊戩狠狠擁住,而她並不知道原因。
天地間都是他劇烈的心跳聲。她脊背微彎,像是不能負荷這樣超乎尋常的擁抱。
楊戩閉著眼,睫毛顫動著,抿唇阻止喉頭溢出沉重的哽咽。
“彆走。”
敖閏疑惑,緩緩在他頭頂拍拍,輕聲應道,“不走。”
楊戩手掌微顫,順著敖閏的後腦滑下,停在她的後頸。他指尖尋覓著位置,按住她堅韌而有力的脈搏。
那段頸子瓷白、滑膩而冰涼,與楊戩的手有明顯的顏色和溫度的差彆。
敖閏渾身冒著寒氣,楊戩卻灼熱到幾乎讓自己發瘋。
他們相碰那刻,同時一驚。
敖閏仰頭與他定定地對視,她脆弱的脖頸完全送到他掌心,啟唇間有種清冷的欲。
“彆怕,還在跳動。”
楊戩鬆開手,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他逃避似地抱住頭,將臉埋進膝蓋。
精衛她們依次醒過來,神色有些崩潰。
“精衛。”敖閏握住她的手。
“沒事……”精衛弱聲道。
溺斃的痛苦,就算不在幻境中回憶,她也永遠不可能忘記。
黃天化剛醒過神,就一把抓起蠟燭,怒道:“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他的肋下似乎還在隱隱作痛,那裡有他戰死時的致命傷。
哪吒在幻境中重新經曆了剔骨之痛。奇怪的是,他七歲削骨還父、割肉還母時,隻覺麻木而快意。但在幻境中,他神誌清醒,反倒比之前痛十倍百倍。
他手撐膝蓋,恢複後咬牙切齒道:“邪物!”
黃天化將蠟燭摜在地上,蠟燭完好無損,他急道:“我去把它燒了!”
“你是不是傻?”哪吒用看弱智的眼神看他。
“你要燒它彆連累我們啊,我可不想再進幻境了。”精衛立刻向後挪。
他們的動靜吸引了其他人,金吒和木吒趕來,見他們麵如土色,不明所以。
“這屋裡什麼味兒啊?”木吒嗅嗅道。
“彆聞了。”哪吒製止他。
“師兄,沒事吧?”金吒看向靈魂出竅般的楊戩。
楊戩抬起臉,起身道:“沒事,出去說。”
香味還未散去,精衛她們心有餘悸地離開這間臥房。
楊戩給金吒木吒簡略地說明情況,黃天化把手中扁平的蠟燭遞給他們。
“大哥二哥,你認識這蠟燭嗎?”
金吒擺弄著蠟燭,和木吒同時搖搖頭。
它看著像是上古時期的東西,他們實在不了解。
敖閏接回蠟燭,凝視它,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一點相關的情況。
“這形狀,很像蜃。”
“蜃?”哪吒重複道。
精衛和敖閏同時代,她知道蜃的存在,解釋道。
“蜃是蛟龍的後代,它生活在海底,氣息能夠製造幻境,吸引人們靠近然後吃掉。據說它的油脂很珍貴。不過現在蜃已經很少見了。”
“也許這就是蜃的油脂所製。”楊戩道。
“快毀掉它吧!”黃天化急切道。
敖閏合攏手掌,握著它投進湖中。
蜃燭垂直墜落,與湖底的石頭混同,散發著不易發現的光芒。
天色已經徹底暗淡,明月與星星相依偎,宅邸燈火通明,充斥著他們劫後餘生般的釋然。
楊戩負手喚她:“閏閏。”
敖閏自湖邊回眸。
刹那間,楊戩身後升起一束光線,光線直奔天穹,絢爛地綻開。
楊戩站在零落的細碎光芒中,容貌鮮明,氣質是莊嚴的神性。
敖閏滿眼都是照徹夜空的花,她呆呆地抬手接那場星雨。
“這是什麼?”敖閏問。
精衛、哪吒、黃天化和黃天祥在湖邊站成排,神色各異。
“煙花都做出來了?這玩意不是唐朝的嗎。”黃天化小聲吐槽。
“師兄為了哄龍王簡直煞費苦心。”哪吒抱臂道。
“我說怎麼一下午都沒看見楊大哥。”天祥擼著小老虎道。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精衛迫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