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吒拿著爆竹,遙遙衝他們招手。
“玩不玩?楊師兄給我們也做了好幾個!”
“玩!”精衛的注意力被轉移。
金吒點燃爆竹,木吒捂住耳朵。哪吒舉著呲出火花的火尖槍揮舞。天祿、天爵和天祥圍著火尖槍嘖嘖稱奇。
黃天化不甘示弱,也將自己的火龍標擲在半空。火龍標旋轉著綻放光芒,精衛高興地化成小鳥追逐它。
黃飛虎、賈夫人和黃姑姑等人圍爐夜話。
“這是煙花。”楊戩走到敖閏身側,他的目光在明徹的夜空下更清晰,望向她,再不經意般的遊移而去。
“中午醉酒的事,我都不記得了。但我記得好像有誰說過,睡醒就抱。”
敖閏微微偏頭,似乎在思考,清冷的麵容浮上靈動狡黠。
“有嗎?好像是哮天說的吧?”
哮天本來在和丘丘打架,聽見要抱,立刻開心地撲來,順著楊戩向上竄。
楊戩忙把它格擋開,袍袖上被踹出好多小黑梅花印,“等等哮天,你先去玩彆的。”
敖閏笑,赤衣在煙花下璀璨熱烈。
“你下午就在搗鼓這個?”
“對。”楊戩拍拍衣袍,使個術法讓其恢複潔淨,然後期待地將目光轉向敖閏。
敖閏假裝不明白楊戩的意思。
她的衣飾叮當作響,長發沁在風裡,抬起眉眼時有些許好奇。
“二郎,你今晚在蜃燭的幻境裡,看見了什麼?”
敖閏真的想知道他為什麼那樣失態、為什麼要抱她,難道那幻境與她有關嗎?
可她和他之間並沒有驚心動魄的過去。
敖閏聲音始終如劍鋒般利落,哪怕在問與自己息息相關的事時,也沒有絲毫退縮。
她迎上楊戩,說出自己的猜測,“我想,燭煙也能讓人看到未來。”
她又走近楊戩幾步,拉住他的衣袖,直接問道:“你是不是看到了我和你的未來?”
楊戩霍然抬頭,立刻沉聲否定,“不!”
他擰眉傷神地望著她,補充道:“真的不是這樣,你彆多心。”
敖閏的表情分明表示,她沒有相信他的話。
煙花仍然在不斷綻開,他們離得很近,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心思。
敖閏手指纏著他的衣袖,垂眸道。
“可你明明就知道未來的事,你知道八百年後會有石猴。”
楊戩張開嘴想解釋,卻被敖閏製止。
敖閏的眸光清澈,裡麵映著迸濺的煙花和晦暗不明的他。
“因為你本就清楚我和你的結局,所以燭煙能讓你看到那一切。”
“千年後,我沒有離開冀州對嗎?”
楊戩無法回答,他隻能道,“尚無定論。”
敖閏安靜半瞬,執著地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我死去了,對嗎?”
子時已到。
金吒點燃引信,爆竹聲劈裡啪啦地震響每個人的耳膜,帶來新的一年。
敖閏在這場浩蕩的喧嘩裡,抬手摟住楊戩的脖頸,踮腳吻上他的唇。
煙火散去,星星隱匿,漆黑的冬夜裡,她擁住他,將所有嘈雜都驅逐遠去,隻餘呼吸相聞。
她的心臟跳動得失去控製,唇上溫軟的觸感提醒自己做了什麼樣的事情。
可她不想等到心臟冰冷、失去脈搏時,再被擁抱。
楊戩如同沒有靈魂的雕塑,他的手停滯在她背後,唯有道袍與鬢發在風中飄搖。
敖閏的額間忽然落上水滴,她微動,擦過他唇瓣和唇角,靠著楊戩的胸膛向天上看。
“下雨了嗎?”
楊戩終於醒來,他低眸,輕輕為她揩去額上的水滴,啞聲道:“下雪了。”
果然有小小的雪花被風裹挾而來,敖閏在他懷裡靜靜凝視一會兒,望向他結霜的眼底。
“做我良人。”
幾個月前,他們初識時,敖閏就曾這樣對楊戩發出邀請。他當時的回答是“你再考慮考慮。”
敖閏自認為已經考慮得夠久了。龍生漫長,她不想錯過這個無名的郎君。
哪怕他有所隱瞞、哪怕他以後會離開,都可以,她都能接受。
隻要現在他同意做她良人。
楊戩的睫羽斂著雪,他的天眼合住時也如仙氣盈然的翼。清心寡欲的道人摘去自己的冠,在散下的雲鬢掩映下,輕吻她額頭。
“好。”